“娘……”
拎著吃食回來的梁堇和桂姐兒到了自家小院裡,見屋裡黑漆漆的。
往日這個時辰,刁媽媽是在家的,她們回來就能看到屋裡亮起的煤油燈,暗黃不定的火光透過糊了油紙的窗戶能映到外麵來。
“二姐兒,我在院裡兒等你,你進去找煤油燈。”
桂姐兒膽子小怕鬼,便唆使著妹妹進屋去找煤油燈。
說來也巧,今晚天上連個月牙兒也沒有,院子裡比屋裡稍微亮一點。
這個桂姐兒,梁堇已經不想說她了。
她把手裡提著的還帶有餘溫的糟鵝雜碎塞到了她懷裡,然後撩開布簾子,打開了門。
屋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動著,生怕被地上的的凳子絆倒。
等把煤油燈點亮,梁堇環顧了一圈,頓時傻眼了。
——被偷家了!!!
隻見屋裡的紅漆棗木四角櫃子被人打開了,裡麵的衫兒,裙兒還有刁媽媽的無襠夾棉褲,都被扯了出來。
刁媽媽藏起來的好料子,一截表緞,也被人踩在了腳下,上麵印著一塊黑乎乎的腳印子。
這表緞顏色鮮豔素雅,桂姐兒和她討要了幾次,想從上麵剪掉一個角,用來做雙緞子鞋,刁媽媽都不鬆口。
這也是家裡唯一的一塊好料子,就被天殺的賊給這樣作踐了。
梁堇趕緊跑到了她們住的西屋,隻見屋裡被翻的一片狼藉,桂姐兒才買的香粉,被人故意灑在地上。
好在梁堇的錢沒有被賊給摸到。
刁媽媽住的東屋,被翻的也是亂七八糟的。
桂姐兒捧著她放絹花的漆盒,哭的臉上都是淚,她的錢全都放在了這盒子裡,被偷的一個銅子也不剩。
“賤蹄子,狗雜種,老雜毛,娼婦養的……”
這些罵人的話,有的是桂姐兒從外麵聽來的,有的是從刁媽媽這學來的。
從她口中全都蹦了出來,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漆盒,任梁堇怎麼拉都不肯起來。
等刁媽媽從外麵跟梢回來,興衝衝的,恨不得夜裡就去拍門找馮氏告密。
看她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外麵撿到銀錢了。
“我的親老子娘啊,這……這是咋了?”
刁媽媽臉上的激動被驚嚇給替代。
隻見屋裡亂的像遭了賊似的。
“我的衣裳啊……我的好料子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天啊……這到底是咋了?”
刁媽媽手捧著她的料子,心疼的都快滴血了。
十幾年了,這料子她連舍得動都沒舍得,就想著等以後倆女兒大了,一人給她們一半。
這還是她在馮府當丫頭那會兒,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錢,攢了整整一兩年,才扯的這一截名貴的料子。
像這樣的料子,隻有那富貴人家才用的起。
就連大房的柳氏,她的嫁妝箱子裡,都沒有這樣好的料子。
“娘,你去哪了,家裡遭了賊了。”
梁堇把木門和窗戶都瞅了一圈,發現她娘東屋的窗戶上有個腳印子,估計賊就是從那進來的。
“你快去看看,你屋裡啥東西少了沒,桂姐兒藏在漆盒裡的十八個銅子不見了。”
刁媽媽聽到十八個銅子不見了,又氣又心疼,來不及放下手中的緞子,就連忙鑽進了東屋,去看自己的錢少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