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她也給賣了,人牙子把她領走的那天,她娘宰了家裡的一隻雞,燉了一上午。
給她舀了一隻雞屁股,還有兩個雞翅膀,她爹舍不得吃,把雞頭也夾給她吃了。
她爹說了,等家裡日子好過了,就攢下錢,把她再贖回去。
讓她在主家得的月銀,按時托人捎回家。
可蔡婆子把她買了回來,並不給她月錢,她也不敢問她。
梁堇掀開鍋蓋,隻見鍋裡的水已經熬乾了,隻剩下粘稠的湯汁在肉周圍翻滾著,泛著油光。
燉好的肉呈現出一種紅撲撲醬色,被湯汁包裹著。
桂姐兒早就等不及了,端著碗等梁堇給她盛。
梁堇一人盛了一碗,刁媽媽沒想到肉還能這樣做。
她顧不得燙,用筷子夾起一塊顫巍巍的肉塊,塞進了嘴裡。
“這吃著比羊肉還好吃哪。”
刁媽媽逢節氣,也會買點豬肉打牙祭,不過她都是直接切片,放上鹽,鍋裡添上一鍋的水。
不僅能吃到肉片子,還能喝上肉湯。
刁媽媽做的肉,是白的,那肉湯放涼了,還有一股子豬腥味。
梁堇提前和她說了,這是和胡娘子偷學來的,她要是去外麵亂吹噓,叫胡娘子知曉了,就不好再偷學了。
刁媽媽曉的這裡麵的事,自是不會去外麵說。
但這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說,吃完飯,她不知道從哪裡尋了一根尖木刺,剔著牙出門去了。
到了晚上,府裡的下人差不多都知曉她今日家裡吃了肉。
攤上個這樣的娘,梁堇也是很無奈。
馮娘子給她的那件襖子,被她穿出去顯擺了好多天,還不舍得脫下。
要說刁媽媽也是有好的地方,二房馮氏屋裡的丫頭給她包衣裳用的那塊包袱皮是綢子的。
她把綢子剪了,給桂姐兒還有梁堇一人做了一雙綢子的鞋子,但不許她們穿,藏在櫃子裡,要等她們再大些才給穿。
還有那半瓶桂花蜜,自己吃了一勺,給梁堇她們倆也一人一勺,剩下的不知道藏哪裡去了。
桂姐兒在家裡翻找了幾次都沒找到。
梁堇猜,她娘怕不是把東西藏進了老鼠洞裡。
晚上,梁堇和桂姐兒挎著籃子出門賣雞子,正好碰到也拎著一籃雞子的雁姐兒。
三人都沒說話,各走各的。
夜市上已經不止梁堇一家賣香雞子了,什麼王氏香雞子,宋氏香雞子。
就連紮花燈的孫婆子都弄出了孫婆婆香雞子。
桂姐兒還把人罵了一頓,那孫婆子沒臉沒皮的,硬說是跟著自己家親戚學的。
不過梁堇的生意一直很好,很多人吃了她的香雞子,有時候還沒到地方,就被人攔著要。
但每次,梁堇都會給她的大主顧——王官人留幾個。
“孫婆婆雞子,兩文錢三個,娘子,來三個吧。”
孫婆婆煮了一桶的雞子,黑乎乎的,就放在她的燈籠攤子上叫賣。
剛開始她也學梁堇一文錢一個,可賣不出去,後麵就兩文錢三個,可買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我家老翁,隻喜吃梁氏香雞子。”
過來買雞子的婦人,從袖子裡摸出三個銅板給梁堇。
梁堇雖然賣的貴些,但味道好。
住這附近的都是些市井小民,這兒的屋子賃著便宜,有那富戶,就把外室安置在這。
那些外室,每到晚上,就會打發婆子過來買些吃食來吃。
梁堇盤算著這些日子賣雞子賺下的銀錢,她差不多賺了有兩吊子錢了。
這些錢分給桂姐兒七百文,她這些天沒偷懶,忙著和她煮雞子,賣雞子,是出了力氣的。
除掉分給桂姐兒的,她還剩下一吊多錢,加上她原先攢的,再算上明日發的月銀,合在一起能有兩貫錢
梁堇想把兩貫錢都用上,買上幾件禮,給胡娘子送去。
胡娘子防著她,不過是怕她和紅果搶元娘的灶房娘子。
這府裡的姑娘有四位,雖然她很大概率不會給大房所出的二姑娘吳季蘭當陪房,但還剩下兩位哪。
三姑娘,四姑娘。
她們出嫁肯定也是要灶房娘子的。
她不敢求胡娘子能把她的絕活——糟脆筋教給她,隻要教給她幾個大菜就成了。
這是馮氏給女兒挑灶房娘子必須會的菜。
不管那些菜好吃不好吃,但在官宦人家眼裡,一個合格的灶房娘子,做菜的味道是其次的,主要是能做幾道上的台麵的菜。
市井裡曹婆婆的肉餅做的一絕,但沒人請她當灶房娘子。
梁堇必須學會這些官宦人家眼中的台麵菜。
聽聞涿州有個灶房娘子,擅長做羊,會二十六種做法,人家都紛紛用轎子把她請回家做菜。
吃過的都說好吃,後麵還是有個實在人說了實話,說還不如市井的煮羊頭有滋味。
你說這些官宦人家,在意的是什麼?
人家更在意的是家裡來客人時候的排場,如果一個灶房娘子做的菜既有排場又有味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隻不過這樣的灶房娘子難以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