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哼了一聲,道:“油嘴滑舌。”
宋無雙心道,阿姐原來早就知道這其中玄機,於是衝那老頭做了個鬼臉。
那怪人問道:“第二點呢?”
“這第二點麼,便是這隻簽壺。此處是茶館,所售之物定然以茶湯為主,雖也並售糕點,卻不會同一般酒樓一樣將烏木筷子筒置於桌上,因此筷子筒這一點便可排除。當然,這也可能是茶簽壺。而這壺外表油膩,想必是常混跡於酒肉之所,而飲茶處又怎會如此油膩,所以定然是酒簽壺了。”
那老頭又哼一聲:“一派胡言。”
這回宋無雙拍手笑道:“老爺爺沒臉麵了!”
那怪人接著問道:“可還有第三點麼?”
沈善柔看向宋無雙:“這第三點,便是小女子的妹妹。我這個妹妹嗅覺味覺很是靈敏,經她一試,我便更是肯定了。”
那老頭還是哼了一聲,說道:“那是因為你的嗅覺味覺不行啦。”
沈善柔一愣,宋無雙卻道:“我的嗅覺味覺異於常人,你這裡古怪那麼多,怨不得阿姐需要我試。”
那怪人打趣道:“老臭魚,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老頭不理會人,把臉撇向一邊去了。
那怪人笑笑,又轉過來對善柔無雙說道:“老臭魚就是這樣,小心眼!本以為自己研製出了一種號稱天下無人可以猜到的新酒種,卻沒想到在半月之內就讓小姑娘和小小姑娘聯手破解了。”
“新酒種?”宋無雙奇道,“茶酒麼?”
“正是。這是由今年的新茶竹葉青喝陳年的舊酒竹葉青調兌而成,新茶竹葉青是用臘月梅花上的雪水煮的,卻又在幾天前把海棠花瓣裝在紗布中浸泡,才有了如今的味道。”
那怪人停頓了一下,又似乎想起了什麼,於是接著說道:“海棠海棠,東坡恨海棠無香,而小小姑娘竟然能夠在茶與酒中兩次品出海棠之香,如此敏銳的味覺與嗅覺,相必不是天生我材這麼簡單的吧。”
“那老先生以為是什麼呢?”沈善柔反問道。宋無雙也豎起耳朵。
“那恐怕是,比常人更為集中的注意力,和對海棠花的無比熟悉吧。”那怪人拉長了聲音,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兩位姑娘。
宋無雙打了個寒噤。
“二位恐怕不是親姐妹吧。”那老頭突然出聲。
“前輩好眼力。我二人是表姐妹。”沈善柔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哦…”老頭理著胡子沉吟。“怪不得一個是鵝蛋臉圓下巴,另一個卻是瓜子臉尖下巴呢。”
沈善柔頓時大駭,忽然覺得口中出現點點苦意,忙從荷包中取出那天宋無雙拿來的紫藤酥糖含下,期期艾艾,隻說出一句:“小女子不知深淺,還望兩位前輩不要和我等晚輩一般見識才好。”
那老頭冷著臉擺擺手,那怪人也嘻嘻一笑。沈善柔如蒙大赦,拉著宋無雙告辭,然後兀自強撐著走下樓梯。出得桃葉茶樓的大門,宋無雙已是氣喘籲籲,而沈善柔則是一身冷汗了。
“阿姐…”宋無雙似乎要說些什麼,但也沒有說出來。
沈善柔隻是擺了擺手。宋無雙攬著沈善柔,兩人又不約而同的停步望向剛才呆過的那個樓頭,隻見落日掛於簷角,從自己所處之地看過去一片黑暗,外圈卻又極度的刺眼。
沈善柔再也沒有力氣了。隻是輕輕說了句“無雙,帶阿姐回去,找出晴明散給阿姐服下,阿姐把事情統統告訴你”,然後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