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並沒有騙我,莞儀公主正是容妃的長女,而容妃的家事說起來真是無人能敵了。家中一般親眷皆在朝中任命五品以上官員,自己家裡的額娘不僅是正室還是正二品的夫人。估計,今天趁著莞儀公主的生辰,也可以晉為正一品了。
我對著鏡子左右顧盼,玉離幫我畫了很濃的妝,雖然不願意,但因為玉離說,這樣才能吸引軒的注意,我也隻好勉強答應了。
因為隻是個常在,隻有綠色的宮裝可以穿。當玉離把那件嫩綠色的宮裝往我身上套的時候,我隻有想暈倒的力氣。桃紅柳綠,現在說的就是我了。
皇宮就是一個欺壓小角色的地方,常在也不能戴兩根以上的簪子。不過玉離是宮裡的老人了,就把色彩各異的珠花在我發間插了個遍。最後看著鏡中麵目全非的自己,我欲哭無淚,扶著玉離的手緩緩走出。
這個身體的主人跟我有著相同的長相,不過她的眼睛很靈動,像會說話一樣。她的皮膚也很白,不管我怎麼笑,這張臉透出的隻有我沒有的溫柔清爽。如今你我皆是麵目全非,你是否還能從茫茫人群中找尋到我呢?無聲的歎息,我挺直了腰板,心中卻是一片淒涼。
“淩常在,你可算來了,急死奴才了。”剛出了殿門,小李子就滿頭大汗的衝向我。我皺了皺眉頭,從沒見他這麼急過,“怎麼回事?”
小李子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淩常在,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不好。奴才本來想著常在琴棋書畫羊羊精通,可以在宴席上吸引皇上目光,可是……”
“可是,我才失憶。這些東西,一時怎麼想得出來呢。”我歎氣,唇邊卻漾起一絲笑容。
小李子看我這樣,似乎以為我氣瘋了,就一直勸著,怪罪著自己。我又不會罰他,或者說,我根本無法罰他。我望著他,很久很久,才開口,“容妃給了你多少好處?”
他一驚,瘦弱的身影更像就要折斷的枝條。
“玉離,去拿紙墨筆硯。我們,還要吸引皇上目光呢。”我恨恨的看了一眼小李子,“你,過來,跟我去宴席!”
“是,是,是。”小李子忙扶住我,我皺了皺眉,他以為我就這麼忘記了?
“淩常在。小心腳下。”
“我知道!”
“常在一會兒見了皇上,可不能老是我啊我啊的,像上回……”
“你以為我是你那麼笨啊,上回已經跪夠了。”
不屑的轉過目光,我看到了一個華貴的身影。正是容妃。自己明明住在那麼遠的地方,現在卻到我這裡來了,什麼意思,誰都清楚。小李子往我身後縮了縮,但還是忙上去請安了。牆頭草。我暗暗念叨著,也跟了上去。
“納蘭氏見過容妃,容妃娘娘吉祥。”
素雅的帕子甩過,我輕巧的福過身。
容妃像是沒看見我似的,心疼的看著小李子,還讓宮娥上去擦汗。
“跟了這麼個主子,小李子可憐見了,不如跟了本宮,包你好吃好住。”說著,她斜了眼瞥過這裡的匾額,“喲,這都多少年不擦了?小李子,這麼大的宮裡,不會就你一個人伺候著吧?何苦呢,到本宮這裡來,封你個總管公公。”
小李子笑了笑,拜下去,“小李子多謝娘娘厚愛。”
容妃掩唇一笑,“嗬嗬,不錯,不錯。這奴才啊,一定要跟對了主子,否則,隻會給自己添苦受罪啊。”
她總算是看了我一眼,但看的,不是我,是已經屈著膝蓋在雪地裡發著抖的可憐蟲。
容妃還想跟小李子說些什麼,小李子卻難得的冷了冷臉,行著禮提醒,“娘娘,宴席就要開始了呢。若是讓皇上等久了,隻怕要心急啊。”
容妃一笑,這才注意到我一般,“喲,淩常在,冷麼?都是本宮不好,光顧著跟本宮的奴才閒聊,竟忘了你。你不會見怪吧。”
把小李子弄去了,讓我屈了這麼久,還不叫我起來?我心裡恨恨的想著,看見小李子對著我比了比手勢,壓住心中的憤怒,一笑,起身,“自然是冷的。不過,這後宮,本就是冷若冰霜的,不是嗎?”
她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冷冷一笑,“本宮有讓常在起來麼?常在這話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本宮可聽不懂。常在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麼,隻怕是筐人的吧!”
我低了低眸光,笑意深入眸子,“娘娘沒讓納蘭起了,但也沒讓納蘭一隻屈著,不是嗎?至於這話嗎,娘娘自然不懂。娘娘是皇上手心裡的明珠,哪裡知道什麼冷呢?”
容妃也笑,“哦?那常在,是在跟本宮訴苦嘍?怨本宮爭了常在的福分?”
我已懶得與她再扯下去,一笑,“天生萬物,自有它的福分道理。是納蘭的,就是納蘭的,不是納蘭的,納蘭哭著求,也不是納蘭的。與容妃,一樣。”
實在汗顏用這麼一句話來教容妃道理,也不知道容妃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整我,不過我的心似乎已經飛向了軒,匆匆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今日的禦花園格外熱鬨,眾妃嬪和皇嗣都端坐在宴席上等待著皇上的到來。先是妃到貴嬪一桌。又是國字封號的公主一桌,這樣一來,我的座位可憐的都快被排在禦花園外了,甚至幾個等級比較高的宮女都坐在我前麵。
小李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過來的,我麵無表情的問,“納蘭見過容妃娘娘的總管公公,容妃娘娘的總管公公,不知你有何見教?”
或許是因為小李子是我穿越後遇見的第一個人,所以對於他突然的離開,也會覺得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