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雲看著陸爾嶸灑然離去,心下一緊,淡淡的苦澀泛上來,卻被她忽視。
對於陸爾崢和陸爾嶸,她心思複雜,就算是她再怎麼想,也難以抽絲剝繭,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旁觀者清,她自己想不通,卻不代表彆人看不透。
她少時受二人欺壓,多年相鬥,自然有些憤憤,對這二人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有句話說: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敵人。可雲與二人打了長久的仗,以至後來也能摸透二人的想法。雖是不屑二人的陰暗心思和卑劣手段,但心底裡卻有著能理解心情卻不能原諒惡劣的想法。
之後,戰爭開始,二人的所作所為讓她一下子顛倒了看法,她一下子就對二人有了絲絲的欽佩,到底也是有擔當的男人。
再者,她看懂了陸爾嶸臨行前的深切。不可否認,她曾經心神微動,但更多的,是恐懼不安。
因而在他們上戰場的時間裡,她也會偶爾想起,他們過的怎麼樣?到底也是鬥慣了,再讓她過上平靜的生活,她反而還有些不習慣。
正因為他們二人不在視線範圍內,而李家生活日好,她竟然也有些懷念了。她近乎於忘卻了這二人加諸的各種傷害,僅僅是希望著,同胞安好。
隻不過,當二人再次出現,她又開始懊悔。她擔憂著自己的平靜消失,這二人又要破壞她的生活,僅僅因為,她現在生活的太好,而他們在她眼中,意味著災難。
而陸爾嶸不正不經的告白,更是讓可雲難以接受。
陸爾嶸勝券在握般的表情,讓她更是出奇的發冷。
拚命抗拒,拚命將陸爾嶸推離,因為她心底有一個聲音,無比的肯定和悲傷。
陸爾嶸一定會帶來傷害!
她怕極了,也恨極了陸爾嶸的自信。
她絕對的相信,她決計不會愛上一個曾經欺侮過她的人!
然而,經常強調之下,莫名就有些異樣。
她莫名擔心自己太過份,隻會抓緊了他的缺點不放,在另一方麵,又感到深切的痛楚,她不可能相信他。
她對陸爾嶸的感情越發的複雜難言,卻更明確的想抗拒他的接近。
所以,她潛意識的選擇了先傷害陸爾嶸。
陸爾嶸現在是什麼樣?
她從來不想知道,她隻知道,陸爾嶸回來之後,踹翻了李記的宴客桌,踢破了李記的大門,一如從前的惡跡斑斑。
她忽然有些放心了,他還是從前的那個陸爾嶸,她大可以不羞愧、不感慨地拒絕。
然而,當陸爾嶸說出那句話時,她怔忡,心房微麻。
其實,她明白,隻是想裝作不明白。她不去想那些怪異,隻當自己不懂。
那所謂的愛情,其實牽涉了眾多。
可雲嘗過愛情的毒,知道它的後勁。絕不是初時的一瞬心動,就可以將感情延續到老。
她不過是一個太平凡的女人,實在承受不了,那再次心動之後的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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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德在醫院住了幾天,又被查出有血壓高的毛病,雖是不滿整天躺在床上,但李嫂苦求之下,便乖乖地又在醫院靜養。
因此李記變成了可雲主持大局,她每日開店營業,關門後再去看望李正德,忙碌的沒有心思再想其他。
這一天她讓可能兒看著店,自己準備去碼頭上驗一驗新進的貨。
走到半路,原還是豔陽高照的天氣,一下子變了臉,下起雨來。
可雲出門時並沒有帶傘,隻好就近躲在屋簷下,期盼著雨快些停。
淅瀝的雨讓行走在雨中的人都有些朦朧,像是罩在毛玻璃裡,隻透出淡淡柔和的色彩。
可雲的衣衫被淋的半濕,沾在身上,曲線畢露,偶爾有風吹來,她被吹的發冷,打了幾個噴嚏。
雨中出現淡青的身影,雖是撐了傘,看不清麵容,但其人立於雨中,卻有些清雅韻味,讓可雲多看了幾眼。沒曾想,那身影越來越近,直到走至她跟前,才收了傘,傘下人有著一雙清潤的眼,溫和而笑,身形單薄。
“舒先生……”可雲笑著喚道。
舒爾覺的眼簾垂了垂,嘴角上翹的弧度加深,“你還是叫我爾覺吧。”
屋簷的滴水冰冷冷的墜落在可雲頭頂,可雲驚跳,但地方狹小,裙擺又濕透了黏在小腿上,她一跳不成,險險摔倒,舒爾覺上前一步,可雲便跌入他的懷中。
可雲一下子羞窘到,連忙倒退,倚在牆上,完全沒想起,之前正是覺得牆體潮濕且微臟而不敢靠上去,因而她後背一抵上,就懊惱了,後背全濕,狼狽之極。
她不自在的順了順頭發,問道:“舒先生是要去哪?”她還是不習慣叫他爾覺,似乎太過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