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們剛來，陸處長怎麼就進去了呢！不給我們麵子啊！哈哈！”
那人說完後，身後幾個人也笑了起來。子瑜雖然知道這個人隻是在開玩笑，但他說話的氣勢卻讓人心下生寒。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肖家大爺，肖氏商會我怎麼會不給麵子啊。剛剛我還在想，肖先生也許是不給我陸某人麵子，不來了呢！”
“陸處長開玩笑了，您的大事，肖某我是肯定要來的！老五，快來見過陸處長。”
他身後走出一個男子，剛剛他帶著帽子，還一直低著頭。這會兒走到前麵，慢慢地摘下帽子，微微一抬頭，那張臉就那樣出現在大家麵前。
子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張臉。顧盼生輝的桃花眼，長在一個男人臉上，竟是比女人還好看。隻是這眼裡的神采，卻透著一股淩厲的寒氣。他嘴角輕輕上揚，可就算是一個笑容，子瑜總覺得，這笑容裡，帶著些許殘忍的意味。
“陸處長好，我是剛剛入會的老五，肖離。”
“原來這就是剛剛跟著四爺從北平回來的肖磊，肖五爺。久仰久仰了。對了，”陸承聿在肖家大爺肖靂身後看了一下，“怎麼沒看見四爺來啊？”
“老四今天有點急事，來不了了。說是下次一定響陸處長謝罪呢！”
“謝罪就不敢當，肖四爺也是大忙人啊。各位，快入場吧！”
一乾人走進去的時候，肖靂忽然停下來，轉過身看著陸子瑜，“這位是？陸小姐？”
“這是我的二女兒。”
“哦。”肖靂一笑，走到陸子瑜身邊，“你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然後就走了。
子瑜發現，父親從剛剛開始就鐵青的臉，此刻已經更難看了。
跟著父親走進去以後，站在他身後，還的有些許的安全感的吧，畢竟這是自己的父親，畢竟這個男人也握著足以保護自己的權利。
父親在大廳前稍稍站定，就大聲說道，“各位來賓，今天陸家辦這場舞會的目的，相信有的客人已經猜出來了。剛剛進場的時候大家應該都看到了，我身後的這位小姐，她是我的二女兒。因為身體不好，從小寄養在蘇州的親戚家，剛剛回到上海。子瑜，來跟大家打個招呼。”
還是這樣的結局嗎？父親始終無法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自己始終是一個，是一個陸子軒口中的私生女。需要靠這虛假的身份活下去，心裡好空。但還是強撐著，走到父親身邊，
“大家好，我是陸子瑜。希望各位今天能在我家玩得儘興。”
下麵傳來一陣掌聲，不過子瑜還是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哼，自欺欺人！”
“珞軒，你看這丫頭打扮起來還是挺有樣子的啊！可惜，陸子瑜，我們是敵人。”
梁珞軒若有所思地看著陸子瑜，今晚的她，的確很耀眼。隻是這樣的說辭，她能接受嗎？剛剛看她臉上閃過一絲不豫，自己心裡竟也閃過一種微妙的感覺，是不忍嗎？這樣的女孩子，以後要承受的可能遠不止這些。
留聲機裡的華爾茲響起，大廳裡圍聚在中央的人們四下散開，滑入舞池中。子瑜在人群中恍然地穿行，不知道應該去哪兒。
“陸子瑜。”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子瑜覺得這個聲音就是剛剛從身後傳來的不屑聲音的主人。回過頭，是一個氣質絕塵的女子。雖然看得出有些年紀了，但保養得很好。純色麵料做成的旗袍緊緊裹在身上，更顯得高挑出眾。
“這位夫人，請問你是？”
“我是你姑姑，陸承聿的妹妹，叫陸承芸。”
原來是梁珞軒和梁雨辰的母親，這樣一看，果然有幾分相似。狹長的丹鳳眼，透著高傲的神色。
“原來是姑姑，子瑜失禮了。姑姑好。”
她看了子瑜一會，歎了一口氣，“丫頭，你就這樣接受我哥哥和雲珠的安排了嗎？”
“姑姑，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
“傻丫頭。”
陸子瑜望向這大廳裡各懷心思的男女，淡淡地說了一句，“反正他們也不信，我又何必這麼較真呢？姑姑剛剛不也說了嗎，我們這是在，自欺欺人。”
“哈哈！小丫頭，你倒是想得開。你和晚晴真的很像。”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流露出的似乎是一種懷念的深情。
“姑姑，大家有意無意地提起母親，可是又沒人多說，您認識我母親嗎？”
“認識，當然認識！我怎麼會忘記晚晴呢？有些事，我以後自然會跟你講。在這之前，丫頭你一定要快快樂樂地長大，知道嗎？”
“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姑姑給自己一種特彆親切的感覺，像是母親的感覺。
“沒事的時候，可以來梁公館找雨辰和珞軒玩。雨辰這孩子，上次見了你一麵，就說很喜歡你呢。”
“知道了。”
梁珞軒甩開身邊奉承著自己的兩個人，從大廳那頭走了過來，跟子瑜打過招呼之後，就轉向陸承芸說，“母親，父親在找你，好像有重要的事。”
離開的時候，子瑜很分明地聽見姑姑說，“子瑜，身份這個東西，彆人給不了，隻有自己去證明給彆人看。”
“子瑜，今晚很漂亮。”
“謝謝表哥。”
“嗬嗬，以後就不要叫表哥了，跟著子珊叫我珞軒哥哥就行了。”梁珞軒的眼神從來都沒有像此刻溫柔。
“珞軒哥哥啊，可我總覺得有些叫不出口。”
見子瑜麵露難色，梁珞軒趕緊問，“為什麼？”
“也沒什麼，就的覺得有些肉麻。”
梁珞軒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你可真有意思啊！”
“陸小姐，可不可以賞光跳一支舞呢？”陸子軒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露出了他那慣有的狹促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不會！”
“不會？堂堂陸家千金怎麼不會跳舞呢？傳出去叫哥哥我的麵子往哪擱啊？”
“哥哥，子瑜就是再會跳，也配不上哥哥上海舞王的名號啊。據說百樂門的舞女們都很崇拜哥哥呢，你怎麼不去找她們跳啊！”
陸子軒的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就走了。
“他就這樣的，隻是到你這裡才會吃虧吧。”梁珞軒笑了笑，“你習慣了就好。”
“還要習慣啊，我快受不了了。”看見陸子瑜抓狂的樣子，梁珞軒又笑了起來。
還是笑，這個梁珞軒是不是隻會笑啊。聽大媽說他年紀輕輕，已經能夠馳騁上海灘的生意場，那些應酬場麵上他一定很能說會道的啊，怎麼到自己這裡就隻會笑了。
不一會兒，梁雨辰和陸子珊興衝衝地跑了過來。
“珞軒哥哥，你今天中午可答應我了，晚上要陪我跳舞的。等下一支舞開始了，你可不許賴！”
“能陪可愛的子珊跳舞是我的榮幸啊，求之不得啊。怎麼會懶呢！”
明明很能說的，子瑜心中暗暗地想。
幾個人就那麼站著，看著正在翩翩起舞，談笑風生的人們。忽然剛剛那個被稱作五爺的人走了過來，“子瑜小姐，我大哥請你過去一趟，不知道小姐願不願意？”
子瑜尷尬地回頭，發現身後的幾個人臉色都變了。陸子珊和梁雨辰都是滿臉的驚訝，而梁珞軒卻是明顯的敵意。似乎父親和珞軒都不喜歡肖家的人啊。
“肖五爺啊，這滿屋子的美女，你們大爺怎麼會有興致找我這個小妹妹聊天呢？”見梁珞軒擋在了前麵，子瑜也就不說什麼了。
“梁兄，我隻是奉大哥的要求來請陸小姐聊幾句。至於大哥心裡想什麼，小弟我就不知道了。”他說話雖然客氣，可眼裡的淩厲氣息明顯越來越重了。
“珞軒哥哥，我去一趟吧，這肖家大爺找我，子瑜怎麼會不給麵子呢？”
“那我也陪你去一趟吧。”梁珞軒似乎放心不下。這肖靂是上海灘上出了名的老謀深算，他做事絕對不會空穴來風，不知他要對子瑜打什麼主意。
“不用了，我知道怎麼做，子珊還等著你陪她跳舞呢！”子瑜此刻的聲音比她想象地還要堅定，不管父親和珞軒和那個肖靂有怎樣的恩怨，直覺告訴她，這個肖靂不會傷害她的。
梁珞軒似乎還有些猶豫，可陸子瑜已經跟著肖離走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梁珞軒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他是不是剛進肖家商會的五爺啊，學校裡好多女生都迷他，據說他風度翩翩，待人溫柔，更重要的是，他是四爺的拜把兄弟呢！對了，他來找子瑜乾嘛？”梁雨辰追上來問。
“誰知道呢！這丫頭可真會惹事，這一露麵就惹上商會的人了。”陸子珊不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