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黎哥哥!”子瑜滿臉歡喜地跑過去,“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今天早上才接到信呢!”
“軍務在身,怎麼能耽擱呢!”沈東黎故意換上一臉的嚴肅。
“切!我看是你想見我了吧,要不然軍務在身還跑學校來乾嘛。”子瑜還是像以前一樣和東黎開著玩笑。
“嗯,丫頭,我想你了!”沈東黎忽然沉聲說道,然後伸出手摸了摸子瑜的頭,“上車,哥哥帶你出去玩。”
“好,那我得先去和老張說一聲。”
“嗯,好。”還是沈東黎式的微笑,注視著子瑜跑開的身影,溫暖而寵溺,讓子瑜第一次覺得上海的陽光也可以這樣明媚。
熙來人往的大街上,沈東黎的車平穩地開著,子瑜像是第一次來上海一樣好奇地盯著車窗外的一切。響著鈴的電車慢悠悠地到站,人力車夫奮力跑著,時不時拿起掛在脖子上臟得看不清顏色的毛巾猛擦一把汗。影院門口正在張貼著當紅女明星的畫報,美麗的臉,妖冶而孤獨的笑仿佛充斥著整個世界。
更多的是,來來往往的人群,西裝革履的先生們夾著公文包神色匆匆地穿過街道,打扮入時的太太小姐們手挽著手,邊走邊熱烈得討論著某個話題,衣衫襤褸身形瘦小的報童攔下一路的行人,“先生,小姐,看看今天的報紙吧。”在對方搖手拒絕後繼續大聲叫賣著,“號外!號外!北平再起學生運動!張將軍座下軍政要員來滬!…”
“小哥,來一份報紙。”
“好咧!”
子瑜微笑著轉身,“那個軍政要員,就是指你吧!”
沈東黎笑著不置可否。
“東黎哥哥,你快看!百樂門樓下新開了一個飯店!門麵裝修得真好看!”
沈東黎無奈地笑笑,“又不是第一天來上海了,怎麼還這樣大驚小怪的。不過既然我們子瑜喜歡,那就在這兒停車,我們就在這吃飯好了。”
百樂門巨大的金色招牌Paramount橫在整棟大廈的中央,雖然此刻不會像晚上點上霓虹以後那樣閃著耀眼的光,卻也足夠囂張地昭示著這上海灘十裡洋場的氣派與繁華。百樂門一樓租給各類商家店鋪,二樓開始才是真正的舞廳,本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加之這金字招牌罩著,更是租金猛漲。即便如此,那些有錢的商號還是願意一擲千金,之為租下這所謂的黃金市口,沒想到前不久有人買斷了這一層所有的鋪子,在這裡大興土木,今日來一看,竟是這樣一家金碧輝煌的酒店,酒店舞廳相得益彰,也虧得這商家的經營眼光,不過要不是真的財大氣粗,還真吞不下這片土地。
陸子瑜看了看門口鋪著紅色地毯上麵還有些狼藉的煙花爆竹的殘餘,兩邊漂亮花籃排成長長的一排,氣勢還真大,“看來今天是人家開張大吉,那我們就進去捧捧場吧!”
子瑜挽著沈東黎的手臂走進了大門口,咦?站在門廳裡的那人不是阿其嗎?還沒等子瑜上前詢問,他立刻迎了上來,笑著說,“陸小姐,您怎麼來了?”
子瑜想起上次被他潑酒的事,還是有些生氣,眉毛一抬說,“怎麼,我還不能來了!”
阿其立刻抱歉地說,“沒有的事,沒有的事。”他打量了一眼沈東黎,“請問這位軍爺是?”
沈東黎從懷裡拿出一張請柬,說,“在下沈東黎,奉張將軍之命前來祝賀肖先生開張大吉!”
話音剛落從裡麵就走出好幾個人,“我當是什麼人,原來是沈團長,久仰久仰!”打頭那個是肖靂,一身白色的緞子唐裝,手裡拿著煙鬥,滿臉笑意地迎麵走來。
“肖先生,晚輩才是仰慕先生大名好久了,看來這上海教父的名號先生是當之無愧啊!今日特來祝賀先生的酒店開張!”
“哪裡哪裡!我老啦,商會的事都交給小弟們打理,這酒店也是我這小弟的,肖銳,來認識一下沈團長。”
肖銳走上前來,伸出了右手,“沈團長,你好。”接著看了看子瑜說,“陸小姐,幾天不見,可好?”
“還,還好。”子瑜低下了頭小聲說,本來看到肖銳就會有些氣短,那次馬場事件之後,隻要一想起那事就會覺得不好意思,現在看到他站在自己麵前,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小丫頭,你怕什麼啊!”肖離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笑嘻嘻地看著陸子瑜發窘的臉。
“阿離,不得無禮,快見過客人。”肖銳低聲喝道。
“是,四哥。”肖離走到沈東黎麵前,看了一眼子瑜挽著他的手臂,露出頗有深意的笑,“沈團長,好啊!”
接著又走上來一個精瘦的男人,“在下杜元華,沈團長好啊!”
“原來是杜二爺,你好!”沈東黎說道。
原來的杜莉莎她爹,子瑜看了他一眼,沒好感,礙著麵子冷冷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沈團長可是貴客啊,趕快雅間請。杜某可要和沈團長好好敘敘!”
“不好意思,我今天隻是帶子瑜過來吃飯,有什麼事還是以後再說吧!”沈東黎禮貌地拒絕了他的邀請。
“既然是陪陸小姐吃飯,那我們也就不好打擾了,今晚我們包了百樂門的場,還望沈團長和陸小姐能賞光出席。”
“嗯,沈某一定來!”沈東黎說完就帶子瑜走了。
“哼,原來隻是執行公務,還說陪我吃飯那麼好聽。”走出一段路,子瑜小聲抱怨起來。
“我把事情都推了,還不是陪你啊!再說,是你自己要選這裡的啊!”沈東黎笑著對子瑜說。
“這沈東黎,搞什麼東西!帶著女人來推脫我們!”杜元華看著他們的背影怒聲說。
“他這叫欲擒故縱,這沈家小子,越來越了不得了啊!咱們再等等吧。”肖靂說著抽了一口雪茄,淺淺的煙霧間,他眯起了雙眼,“肖銳,晚上的事都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