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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馬上要結束時，羅語從側門默默匆匆離開。

出了real的大門，滿眼都是雪白，不過空氣格外清新冰涼。

羅語吸了一口氣，把臉儘可能埋進大圍巾裡麵，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已經夠厚重了，還有些酸痛隱隱。

他去後院取了自己的大自行車，在雪地上試騎了一下，又放棄了，慢慢推著走。

開始融化的雪，很快就透過鞋底洇濕棉襪，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冰冷和沉重。但是走著走著，就漸漸麻木了，甚至升上了一種詭異的溫暖來。

羅語沒有回家，先去了離家不遠的大型超市。商品和人群把所有的地方都填的慢慢，沒有一絲隙縫，節前的歡樂氣氛和熱鬨裝飾，也滿滿地充塞在他的周圍。

在這裡，沒有人有時間有什麼孤單吧。

羅語從冰櫃裡拿出一袋三鮮速凍水餃，認認真真看著它的名字，對好價牌和和克數，然後是被故意印在夾縫處的生產日期保質期。

因為是快過期了，所以賣地比較便宜吧。不過隻有他一個人吃，所以沒有什麼講究。隻要在冬至吃到餃子，應應這個節氣，就足夠了。

記得去年冬至，他可是在江平家裡吃的。江平的手藝相當之好，炒菜煲湯哪怕包餡兒，拿捏地都比外麵飯店還精細得當，繼而味美色豔。江平包的是西紅柿雞蛋餡兒，薄薄的皮兒透著剔透的淺紅色，微酸卻極鮮，家常氣裡麵含著些鮮美外放的霸道。比如江平他做人處事，總是親切有加，又拿捏好力度，無所不能仿佛沒有死穴弱點。

後來羅語找到了他的死穴，於是隻好說分手。因為羅語掂量自己掂量地清清楚楚，他修為不高，也後繼無力，無法幫助江平治好他的嚴重內傷，保護好他的脆弱穴位。

不是沒有心動，也不是沒有感動，隻是很難有更多的餘地在這份感情裡麵動手動腳。

江平如此，他也如此。

他們心裡的位置，都滿滿當當有個人填著，還怎麼動呢？

完全的不戰而敗。

這不等於沒有可惜，沒有遺憾。

分手那天羅語和江平抱在車裡麵，彼此乾枯的內心仿佛柴堆，卻毫無烈火，隻是默默點燃燃燒，微弱的火光足夠取暖彼此就好。

分手那天羅語也終於重遇了那人。

他終於於內心深處找到了聽杜岩說給他介紹了real的人，後來在spark主動跟江平說話的原因。一切不過徹頭徹尾的陰暗自私。

於是他希望能在身體上彌補江平，隻不過那人仍舊笑笑說不用做到這步。

說到底，他還是虧欠了江平。可是他本就身無長物，不知如何讓那人找補回去。

後來江平非但沒有生他氣，反而跟他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

下午江平也約他回家一起吃餃子。但是羅語知道他家還住著個人，按角色和分量來說，對江平都很重。至少江平一接到那人電話，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些萬分真心的笑意，與常常的禮貌應酬虛心假意大有不同。

就連當時對他，也沒有這般溫柔真摯有加。羅語後知後覺地嘗到些微酸，卻隻能當過眼雲煙。

羅語不是怕自己當電燈泡打擾到彆人，與此相比，更是怕形單影隻的自己分外淒涼受傷。

江平總說，羅語你就是一潭溫柔的春水，在你身邊，什麼就都安靜下來。你就讓我停靠一下就好。

羅語毫不知道自己有這般的特質，他隻知道他做人有時會無限失敗，循規蹈矩少些麻煩事便是上上。他願聽彆人說話，願意幫彆人排解心裡麵的煩憂，他毫不在乎揮霍自己的溫柔。

那是因為他想靠著這些溫柔收獲些什麼。

羅語從來也不敢把這樣自私的自己拿給彆人看，他怕被彆人說虛偽。

他也漸漸知道，就算是這樣的溫柔，也會有永遠填不滿的溝壑。

不僅是他，就算是羅茜，恐怕也無能為力。

羅茜初次出入麥家老宅時候，就獲得了上下一致的寵愛。若說羅語是當泥猴子被樸實地喜愛，那這個白兔一樣的小姑娘，就值得全心全意地去怎麼溺愛都不過。

羅茜身體並不極好，不過長的圓潤可愛，尤其是水靈靈的大眼睛，仿佛能把所映照的世界都蕩滌地乾乾淨淨。如同胸前那一塊兒晶瑩剔透的小碧玉。

女娃兒站在羅語旁邊，七分相似又被曬得黑了幾個色係的羅語果真就被比了下去。就算是俊秀的麥彬小少爺，也輸了她一分純真潔淨。

吳媽送了蓮子茶上來，管家稍稍開了木窗扇，讓外麵的清風能夠多吹進來些。

她小聲地叫他“哥哥好”，麥彬立刻臉紅了，支吾地說，“妹妹好”。

羅語第一次見到魔王如此臉紅的樣子，稍稍有些奇怪。

“誒，少爺你臉紅了。”

麥彬惱羞成怒，瞪了羅語一眼。

自這一眼後，羅語便覺得自己身上的苦難少多了，同時，被那個小少爺呼來喝去的時光，也變少了很多。

因為魔王的注意力揮灑到天真可愛的羅茜身上更多。

當時跟麥彬等玩在一起的皮孩子都是男娃居多，夾雜了兩三個女孩兒，還是生怕裙子沾上泥的，隻有羅茜毫不在乎這些細節規矩，一跑起來也能跟麥彬與羅語一群一般忘我。

但羅茜身體並不好，大不了三天兩頭去請會見麥宅的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