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園 “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月色……(1 / 2)

果然如碎瓊所料,獨孤殘雪當夜便回到了葬月閣。葬月閣主舉行了盛大的慶功會,迎接獨孤殘雪的歸來。

葬月閣占地遼闊,除了閣主所居住的寂雪樓之外,還有四個分庭。其中三個以所居的門主命名,另外的清音庭是眾門主彙集議事的地方。此時夜已深沉,冷月如鉤,輕懸在琉璃飛簷之上。而清音庭卻燈火通明,在巍峨的斷念峰頂之上如同萬古虛空中的一點明星。

煙塵軒的弟子身份卑微不能入內,在庭外長長地站成兩列,迎接來人。碎瓊站在眾弟子當中,垂首打量著地麵,白玉砌成的地磚十分光潔,在火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溫潤的色澤。

突然間身邊的凝玉碰了碰她的手臂,“哎!他們來了!”

碎瓊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獨孤赤血,然後是兩個門主,緊跟著的是獨孤殘雪。

獨孤殘雪玄衣束帶,烏黑的發用一根發帶係在身後,眸子冷如冰雪,表情波瀾不驚。他的腳步很輕,霎那間走過碎瓊身邊,她竟然沒有感覺到空氣中有任何波動,隻瞥見他雪白的衣襟隨著步伐與墨色的披風一起翻動。

隨後,各個門下的弟子有序地進入。煙塵軒的弟子待所有人進入清音庭便散開來,回到各自的臥房。本來碎瓊也是要回去的,可是又便轉過身子走向廚房去,心想廚娘準備得匆忙,大概需要人手幫忙。

果然,廚娘忙得團團轉,一見碎瓊抓過她就往廚房裡塞。碎瓊幾步進入廚房,聽見噪雜的喊聲此起彼伏。

“‘春筍步魚’還沒有好嗎?閣主都已經落座了…”

“做‘西湖蓮藕脯’的材料在哪裡?”

她駕輕就熟地拿起菜刀切菜,刀刃起落之間輕巧穩卓,菜絲切得極細,架勢倒不像是做菜了。

“哎!你!”

碎瓊一回頭,一個麵生的小司在她身後朝她喊道,“還忙著切菜呢!趕緊進去服侍斟酒啊!”

那小司把她誤會成俾女,未等碎瓊開口解釋,便塞給她白玉酒壺,推她進入廳堂了。

碎瓊被推進入清音庭,抬頭見一列白衣俾女有序地行走於落座的門主與弟子之間。清音庭的高處端坐著獨孤赤血,左邊站著蒼影,右邊則是獨孤殘雪。下席坐落著地武門主,水雲門主,再就是眾多內閣弟子。

清音庭之所以如此命名,乃是因為席間有清泉蜿蜒流過,絲竹笙簫呼應著淡淡流水。碎瓊端著白玉酒壺,跟隨著那隊俾女走過蒼影跟前,不禁稍稍抬眼。蒼影認出了她,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碎瓊一路來到獨孤殘雪身邊,緩緩地彎下身子,水酒輕盈落入青玉酒杯之中。他抬起手來,修長的手指撫上杯身,酒麵微微顫動,起了一層漣漪。

獨孤殘雪的手在抖?

碎瓊奇怪地抬眼瞥了他一眼,隻見他的冷眸毫無波動,但是臉龐卻仿若附了一層蒼白之色。

“殘雪,這次任務可順利?沒有橫生枝節吧?”席上獨孤赤血問道。

獨孤殘雪淡酌了一口酒,平穩地把酒杯放下,眼中流光一閃。

“父親,一切都很順利。”

碎瓊斟完酒,屏息地從獨孤殘雪身邊走過。他的氣息看似順暢,卻後力不足,似乎有傷在身?她暗自猜測…

宴會在一片歌舞之聲中進行,碎瓊站在獨孤殘雪身後,每每見到他的酒杯空了就上前替他滿上。席間其餘兩位門主與獨孤赤血笑談自得,可是唯唯獨孤殘雪默不作聲地飲酒,隻是偶爾敷衍幾句。她看著他的側影,幾縷長發蕩下來,更襯得他的表情幾分寥落。

子時已過,宴會終於在獨孤赤血的退席之後結束了。

碎瓊偷偷地溜出廚房,打算回臥房去。離開清音庭,她施展出輕功,足下輕點房簷,身子便飛雪流雲一般在夜中躍動。

遠處明月當空,突然間她看見一個人影在廢園前閃過,定睛一看竟是獨孤殘雪。碎瓊腳下一頓,明知道她不該好奇,可是卻管不住心裡莫名的蠢動,跟著獨孤殘雪而去。

廢園據說是獨孤夫人慕容燕親自設計的,裡麵栽種著無數珍奇花種。冬天寒梅映雪,春夏時節則是一片白櫻飛荻之景。可是自從獨孤夫人失蹤之後,這園子也被禁止入內,連同她的一切被塵封了起來。

碎瓊心理想著這段在葬月閣裡算是禁忌的曆史,遠遠地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淡月微雲之下,幽林隨風搖擺,影影綽綽地映照在他的身上,更加顯得形單影隻。

這麼晚了,他來這裡乾什麼?

忽然間腳下被草叢一絆,她再抬起頭來,獨孤殘雪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了!

碎瓊狐疑地張望,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後就傳來一股冷迫的氣息。她驚喘一口氣,轉身踮足想要後退,卻沒有那來人的動作快。隻在霎那之間,一隻修長的手便欺上她的頸子。她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攫住,狠狠地撞上身後的樹乾。

“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

一個喑啞的聲音響起,月色下獨孤殘雪的眼眸閃爍著清冷的寒光。

“我…”

碎瓊的身子被他擎著,頸處因為他手臂的鉗製而說不出話來,隻能痛苦地掙紮。早就知道她不該好奇跟著他的,以他的武功修為怎麼可能不發現她呢?

就在碎瓊幾乎暈厥的時候,他的手卻驀地鬆開來。碎瓊的身體無力地滑下,她一手撐著地麵,一遍大口大口地呼吸,平順肺部撕裂般的疼痛。等她終於緩過氣才抬起頭來,隻見獨孤殘雪半倚在樹乾上,一手撐住身體的重量。長發散亂,擋住了他的表情,她聽見他的呼吸急促,內息混亂。

碎瓊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盯著他,“你…是不是受傷了?”

獨孤殘雪抬起眼睛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孩,狹長的眼眸中似乎有些模糊,入骨的疼痛隨著剛才劇烈的動作緊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