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九也不說話,儘職儘責地扮演好一個自閉症青年的形象。
護士也不管他,徑直打開旁邊另一道們,朝裡麵喊了一句一樣的話,隻不過開頭換成了13號。說完後也不等回應,轉身便提著手中那盞燈徑直轉身朝更深的樓下走去。
走廊很暗,暗到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麼。即便有一盞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燈,也依舊難以照亮樓梯拐角處幽深的黑暗,隻能模模糊糊看到泛黃到生鏽的鐵板,滴滴答答滴水的殘缺台階。
宗九彎了彎嘴角。他並沒有在原地多待,甚至沒有朝著旁邊那間14號病房多看一眼,便朝著樓梯上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雖然病房很破到處都是汙垢,但餐廳卻意外的很整潔。
淺藍色的瓷磚貼在四周和地麵,所有人都一個接一個拿著鐵盤到窗口麵前排隊打飯,氣氛肅穆,給人一種冰冷的壓抑感。
餐廳裡已經稀稀拉拉坐了不少人,他們身上都穿著和宗九身上一模一樣的病號服。
想要分辨出哪些是驚悚練習生是很簡單的事,因為每個練習生的等級都穩穩地掛在胸前。很顯然,除了練習生以外,其他的NPC都看不到這塊胸牌。
或許是為了更好的推劇情,現在餐廳裡的人幾乎全是掛著胸牌的病號。
宗九走進來之前,餐廳的氣氛便有些詭異。
但他一進來,就吸引了絕大多數的目光。
身穿病號服的白發少年慢吞吞地行走,絲絲縷縷的白色長發從他的肩頭滑瀉而下,像夜空裡垂落的一匹月光,在昏暗的病房內帶著清冷的銀輝光華。
他深邃的側臉在發間縫隙中明滅,有如古希臘神話中愛與美女神阿芙洛狄忒最鐘情的美少年阿多尼斯,帶著足以攝人心魄,超越性彆的魅力,即便什麼都不做,也能輕而易舉地成為所有人目光的聚焦點。
驚悚直播間裡同樣炸了一片,其他練習生直播間裡的觀眾一個個尖叫。
【霧草!這位才是正兒八經來參與選秀的吧,這顏值,簡直絕了,比聖子還好看,我的天!】
【我舔舔舔,我tm舔爆!什麼叫做秀色可餐,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啊啊啊啊啊就衝這臉我都看定了!這個小哥哥在哪個直播間,我這就過去!】
當然,在一片感慨顏值的超厚彈幕中,也有唱唱反調的存在。
【行了行了,這又不是現實世界那些隻需要長得好看,會唱唱歌跳跳舞就能出道的娛樂選秀。我們這是無限世界的驚悚練習生計劃,光看臉有個屁用。】
【就是,一個E級新人,看起來弱不禁風還娘們唧唧的,多半活不過第一關,切。】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啊,這個分場地不僅有諸葛大佬,還有聖子大佬,看他們難道不香嗎?】
“是個E級新人。”
另一條長桌上,正在觀察的賀建藍重新回過頭來,“長得倒是挺好看的。”
秦也用尖端快被磨平的筷子夾起麵前鐵盤裡蔫蔫的青菜,麵色不虞,“你要有這個心情,倒不如去觀察一下諸葛暗和文森特。”
“文森特根本就沒上來餐廳,應該是想占得先機。”
賀建藍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後排,“諸葛暗還坐在那裡。”
他們是老人,秦也經曆了十幾個副本,評級為A,賀建藍雖然是B級,但也是B級的高位,距離A級不過幾名之遙。
“這已經有兩個S級了,A級也有三個,其他E級F級的新人更是十幾個。”
賀建藍沒有把話說完,但兩人內心都心知肚明。
無限循環裡的副本也分難度等級,人越少,副本的難度便越小。若是難度越高,相對人數也會增加。
“......比起文森特,我更關心諸葛暗。”
秦也抬起頭去,視線越過人群,落到了儘頭的人身上。
披散墨發的俊美男子就坐在那裡,神情冷淡,遠處看起來,便像一副徐徐展開的古畫。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胸口上矚目無比的S級,上麵落著一個小小的三。
數萬驚悚練習生裡,S級僅僅隻有十位。他們坐在演播廳的最高的王座,俯瞰眾生。
而諸葛暗,又是一個高位S級,名列主係統初評價的NO.3。
無限循環的求生者裡也有不少大人物,其中最可怖的那位,僅僅是說出名字都讓人畏懼。
而諸葛暗的名字同樣位列這些大人物之一,他以智謀冠絕,多智近妖聞名,可謂是算無遺漏,讓人不敢小覷。
賀建藍對此心知肚明。若是隨機任務裡說的那個“不同的練習生”是諸葛暗的話,恐怕他們根本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他想了想,也確實想不到什麼招架的辦法。
“既然不是必要任務,失敗了也不要緊,就先防著吧。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
防著總沒錯。最主要是他們兩個一個A級一個B級,也不敢去招惹一個S級。
那可是S級,數萬個驚悚練習生的前十名!
就算退一萬步講,非要招惹一個除了NO.1以外的S級,那寧可招惹其他八個,都不會願意招惹這位手段神鬼莫測的存在。
不止是他們,其他老人之間的氣氛也略帶詭異。
一切問題的根源,還是出在主係統發布的隨機任務上。
無限循環的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他們經曆的副本都是團隊型副本,又有扶持新人的獎勵,連兩個團隊在副本裡碰麵的情況都少,相互的矛盾衝突更是不多。畢竟無限循環的鐵律是人類永遠屈居於鬼怪之下,若是再加上一個內部自相殘殺的鐵律,恐怕求生者們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可現在,這個任務卻打破了這個界限,就和驚悚練習生一樣,從宣布規則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曉未來或許會有自相殘殺的那一天。
不過好在,先得有命活到那個時候,所以前麵倒不用想那麼多。
在打飯老婆婆的漏勺大法施展完畢後,宗九端著鐵盤走到角落,一個人安靜地開始解決。
這裡的飯說不上好吃,也說不上不好吃,肉眼可見醫院對這些精神病人的敷衍,但有飯吃肯定比沒飯吃好。
殘留在身體的藥物作用開始退卻,神經末梢還原後,雙手的僵硬稍微好了些,但動作依舊滯澀,帶著一股顯而易見的不協調感。
宗九早已熟視無睹。
車禍後的幾年裡雖然經曆過大大小小無數次手術,但他的手依舊無法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最差勁的時候連動一下都難,現在好歹在他鍥而不舍地鍛煉下,能夠生活自理。
冰冷到沒有絲毫溫度的燈光從餐廳頂上投射而下,鐵盤的倒影上映出青年淺粉色的雙眸。
迄今為止,雖然劇情有了許多改變,但大體還是在宗九的所知範圍內。
但很快就不是了。
因為......距離劇情裡原主的死亡,隻有不到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