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啟開始宣召孺人。在□□上他一向淡漠,僅僅在有需要的時候才會選一個進來服侍,卻也隻是例行公事,為了等這名遲遲不肯前來的刺客,他不惜以自己為餌,在五日內宣召三次,刺客沒等來,卻讓負責此事的黃門官小心翼翼的跑來提醒太子殿下應注意保重身子。
難道真的是我猜錯了?承啟有些猶豫,隨後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也許蕭妃和她的走狗就在等自己放鬆警惕的那一刻!他思考良久,決定還是應該以不變應萬變。
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王淳卻不知道承啟曾經暗暗動過這許多腦筋,他日複一日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夜裡裹著綢緞的女子最近一段時間很少出現,這個發現讓王淳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樂,但承啟出來的時間也少了,隻有在天氣特彆好的日子,陽光不那麼刺眼的時間裡,承啟才會走出來,喂喂水池裡的錦鯉,或是在石桌前擺一局殘棋,然後皺著眉毛將那局棋一步一步走完。王淳喜歡看承啟手持黑子思考的樣子,承啟會不自覺的輕輕搓動棋子,似乎在想落在哪一個點上更合適,陽光照在持有棋子的手上總是特彆好看,是骨肉停勻晶瑩剔透的美。王淳覺得坐在石桌前下棋的承啟就像一幅畫,而他就是那賞畫的人。
承啟從拿起棋子那一刻,就注意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他不願打草驚蛇,一邊皺眉做出思考的樣子,一邊仔細尋找目光投來的方向。他很快便發現王淳那幾乎是毫不掩飾的視線。這個新來的侍衛在想什麼?承啟不由皺眉,那目光並不是他常遇到的觀察和打量,與其說是敵意,倒不如說是欣賞……
欣賞?承啟突然抬頭,正對上王淳的視線,王淳一呆,頭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被發現了。王淳心裡十分慌亂,不由得麵紅耳赤,剛才隻顧出神,卻被人抓了個正著……
四周卻仍舊一片平和。
王淳慢慢抬起頭,承啟悠然自得的坐在石桌前,兩指間夾著一枚棋子,在那裡思索著桌上的殘局。
他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王淳的一舉一動全部落在承啟眼裡。王淳忘了,他站崗的地方旁邊正是養有錦鯉的池塘,石桌與這裡離得並不遠,承啟可以透過水中的倒影將王淳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承啟才會特特的坐在石桌前,故意擺上一局棋,故意思索,無非是借機察看這個新侍衛來此的目的。
承啟心中啞然失笑,以為他是什麼蕭妃派來的刺客,原來卻隻是一個不懂掩飾的傻瓜,哪裡會有刺客在彆人對上視線時就立刻心虛的低下頭?甚至……承啟又瞥了一眼王淳,甚至連耳根都紅了。
更何況,從他的目光裡,並沒有感覺到敵意。
想到此節,承啟站起身來,旁邊伺候的小黃門官連忙要走過來收棋子,被承啟止住。他故意慢慢朝王淳的方向走去,卻在快走到時腳下拐了個彎,站在了池邊。
錦鯉被人喂慣了,瞥見人影便都聚了過來,他的腳下便有了一片緋紅。承啟從小黃門官手中拿過一些魚食,一點一點灑在水池裡,錦鯉搖著尾巴爭搶,拍出一片片水花,承啟看了一會兒才撣了撣手回屋去了。
王淳這才放鬆下來。剛才承啟過來的時候,他的心隨著承啟的腳步提到了嗓子眼,誰想到承啟隻是要喂魚,王淳看看池中那些還不肯散去的紅鯉魚,心想他站在那裡,魚聚在他腳下的模樣也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