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小心翼翼地把價值二十兩一小瓶的薔薇水放回匣子中,說:“等後日去將軍府的時候,再換一個好的錦盒。”
謝衍看著她把薔薇水當成珍寶,眸光微暗。
在這個時候,薔薇水的美名還未在長安傳開。這個時候雖貴,卻不至於她這般小心翼翼,好似得了什麼稀世珍寶。
“聽大食國的商人說這薔薇水純花所製,沒有多餘的雜物,不管是幼兒還是身懷六甲的婦人皆可用,我再留了一小瓶給你用。”
明毓聽到身懷六甲這幾個字,心頭一跳。
背對著謝衍,暗暗呼了一息。
把木匣子放好了,轉頭看向謝衍:“留給我做什麼,這般金貴物還不如拿來換銀子。”
說著又轉回頭去瞧了眼擺好的木匣子。
謝衍望著妻子,心下沉凝。
在他的記憶中的妻子,並未像現在這般看重錢財。如今這般看重錢財,可是有什麼打算?
是為離開謝家,為他們小家做打算嗎?
明毓沒有聽到謝衍的回應,狐疑地回頭看向他,見他一副沉思的模樣,問:“怎了?”
謝衍回神,搖了搖頭,說:“雖是金貴物,旁人用得,你自然也能用得。”
明毓神色略一滯,眼中帶著絲絲探究,問:“那我若想餘下九瓶都留下來存著用,你難不成也真的給我留著?”
謝衍理所當然地點了頭:“你想留,那我便不賣了,總歸還有其他香料在,也能掙夠安家的銀錢。”
看他還真的打算留著,明毓忙打住:“彆彆彆,先賣錢為重,離開謝家後以後花銷大著呢,留一瓶就夠了。”
生怕他真給全留著,忙讓他留一瓶,好打消他的想法。
謝衍瞧了眼她,也不知心裡想什麼,也沒應。
明毓暗惱自己的腦子軸了,竟想著試探什麼。好了,現在也不知他想做什麼。
思索了一下,她再三道:“一定要用來換銀子,彆給我全留了。”
謝衍點了點頭:“知道。”
適時青鸞來喚,道是可以用暮食了。
這幾日謝衍日日過來,明父也是每日都早早回來,與這位女婿吃上兩盞酒。
明父以前對這個女婿倒是沒有太多看法,但知道是會試榜首還激動了好一陣,可後來聽說他為守孝放棄了科舉,心裡可惜又失望。
而現在卻入了大理寺,他暗中打聽過是聖人欽點,日後便是謝家不提攜這個養子,仕途也能前途無量,是以越看這女婿越喜歡。
他也著實沒想到悶聲不吭的閨女會有如此造化,能嫁得這般好的夫婿。
反倒是妻子不知花了多少家底來養的小女兒,都已經快十五了,也沒個像樣的人家來問。
明父興頭一上來,就拿著酒盞一直勸酒。
都用完暮食了,翁婿二人都還在吃著酒了,明毓在桌下拉了拉謝衍的衣服。
謝衍飲了一盞酒,垂眸時便看見瑩白柔嫩的手伸到了自己腰側,目光一動不動地隨著那手移動,看著她拉上自己的衣服。
藏青色的衣袍,襯得她的手白得似有盈光水潤一般。
明毓壓根沒注意謝衍的眼神,隻低聲說:“隨意應付幾口就成,彆飲太多,不然一會不好回去。”
剛提醒兩句,便被她母親給拉了起來:“彆打擾你父親與夫君吃酒了,要是不便,今晚在這住下也是成的。”
明毓微微蹙了蹙眉,看了眼些謝衍。
她從未看見過謝衍喝醉酒,酒量應當也是好的,可彆讓她一個孕婦去照顧他。
明夫人大抵知道丈夫正在興頭上,也沒勸,隨即讓人準備了醒酒湯,然後讓小女兒今晚住到兒子空置的院子中。
兒子出去遊學已有一載,院子也就空了出來。
母女三人在小院中說話,明夫人問:“後日去顧府,你可準備了顧家姑娘的及笄禮?”
明毓點頭:“已經備好了。”
明夫人也沒有補貼的意思,隻道:“咱們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你夫君又沒有人補貼,禮不需重,隻要不出錯就好。”
明毓低這頭,輕聲道:“禮是不會出錯,隻是女兒沒有一套能拿得出手的頭麵,就怕及笄禮上鬨笑話。”
明夫人麵色一怔。
明三娘怕母親把她喜歡的頭麵給了二姐,忙道:“聽說顧將軍家的那位千金自小在邊城長大,不拘小節,像是也不會因為二姐打扮素淨而輕看的。”
明毓點了點頭,抬頭朝著三妹一哂:“下回帶三妹去參加筵席,三妹可彆打扮得太出色了。”
明三娘被她的話一噎,不敢應。
明夫人自然聽出了這二女兒想向自己討要頭麵,但好的幾套頭麵,有給三女兒備的一套,一套是打算日後給新婦的,至於還有兩套,自然是自己撐門麵,一時沒開口。
明毓笑吟吟的道:“妹妹可記住了,要是打扮得太華麗,有筵席我可不帶你去。”
想要牛乾活,沒道理不讓牛吃草。
明夫人和明三娘臉上得表情都不禁一僵。
二人也沒了閒聊的心思,相繼離去,明毓喚了她母親,單獨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