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文(囚珠玉)19 劇變(1 / 2)

眾人皆不知,大皇子蕭璟回宮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說到底,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苦悶,覺得心間堵著一口氣如何也散不開。

於是就在殿中肆意打砸權當發泄了。

沈貴妃隻當他小孩子脾性,舍不得自己寵了這麼久的皇妹。

而後蕭北塵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還能笑意溫和地祝賀時南絮,甚至溫柔地將手中擦拭去血跡的金鑲玉貓兒放到時南絮手中。

時南絮觸及他微涼的指尖時,心中陡然生出了不安的情緒,不由得擔憂地多嘴問了句,“五皇兄可還好?”

蕭北塵被她突如其來的關懷問得一愣,卻隻是抿唇輕笑了一聲。

“無妨,皇兄恭祝安柔覓得如意駙馬。”

是夜,蕭北塵回了景行宮陪德妃用膳。

回宮的路上春露沾濕了蕭北塵的袖擺,身邊卻無一侍從敢出聲伺候替他擦拭乾淨。

皆因此時此刻的五殿下通身的煞氣,竟像是從屍山血海中廝爬出來的一般。

若要仔細說,可不就是從那地獄般的落塵軒爬出來的

晚膳間,德妃一眼便瞧見了他手心的傷痕,眉頭微蹙問道:“塵兒,你的手何時傷的?”

蕭北塵像是才注意到自己掌心的傷口一般,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回母妃,許是兒臣拿什麼玩意兒時傷著的,無甚大礙。”

德妃這才不曾作聲再過問了。

歸根到底蕭北塵也不過是她的嗣子,不必過問太多。

前朝的局勢似乎就以時南絮開春之際的笄禮為分水嶺,而後愈發緊張了起來。

尤其是在安慶帝的龍體開始出現種種不適後,儲君之位的爭鬥更是進入了膠著階段。

但時南絮深居後宮,不過一個沒什麼實權的公主,自然也是對前廷的儲君之爭起不到什麼影響。

更何況時南絮也知曉自己根本沒有必要摻和進這趟渾水裡頭,總歸蕭北塵會是最後的贏家。

她甚至都還沒有從自己笄禮被賜婚給陸延清此事中回過神來。

時南絮屬實是有些恍惚,常常坐在亭子中,也不看話本子,隻是盯著院中的垂絲海棠花出神,惜茗常打趣她說是少女春心蕩漾了,隻怕是恨不得當夜便嫁到陸公子府上。

按照皇宮規矩,及笄了的公主是該賜居公主府的,但安慶帝舍不得她離宮,仍舊準允時南絮在宮中養病。

前廷縱然風雨不斷,卻波及不了鳳梧宮靜養的時南絮,她甚至都打聽不到什麼傳聞。

也不知是不是這三位皇子達成的詭異共識。

隻聽聞陸尚書甚是賞識蕭北塵,蕭北塵也很欣賞陸延清,特意請求了安慶帝要了陸延清做他的伴讀。時南絮一時間有些納悶,原書不是顧瑾做了他的伴讀嗎?

這個疑惑一直到時南絮再次遇到陸延清才解開。

時南絮那日去議政殿同安慶帝商定成婚吉日,才同欽天監敲定下日子,就見陸延清由李全忠引著進來了,正收了傘抖落一地雨珠擱置在一旁。

“臣陸延清拜見陛下,望陛下龍體安康。”殿中身著緋色官服的青年,容貌有如朗天清月,眉目疏朗,隔著一段距離遙遙地推手躬身行了個禮。

陸延清一抬首,便對上了時南絮側過來打量自己的好奇眸光。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在看她,風流靈動的公主眉眼彎彎,報以明豔的笑容。

陸延清心尖猛地劇烈顫動起來,垂下了頭又道:“臣拜見安柔公主。”

時南絮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半晌,總覺得陸延清有些變了,卻不知是什麼地方變了。

以前的陸延清在她麵前是不經逗的純情公子模樣,一逗他便麵紅耳赤手足無措了。

然而此刻眼前的陸延清身上的氣息卻有些沉鬱了,縱然眉眼是柔和的,也難掩他身上的頹豔之氣。

他是遭了什麼難嗎?

等到簾子後的君臣二人商議完政事,安慶帝這才放時南絮走,還特意囑咐讓陸延清送公主好生回宮,莫要受了涼。

殿外琉璃瓦流淌下清澈的雨水,順著屋簷而下。

慍香很審時度勢地撐了自己的小傘跟在二人身後。

雨幕之中二人緩緩前行。

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唯獨指節有些泛紅,不知為何。

晚春的雨一下便帶起一陣寒意,時南絮微微瑟縮了下身軀。

陸延清自然是一垂眸看看到了少女單薄的身影,很自然地停下腳步,清沉的嗓音喚了她一聲,“瑤瑤?”

時南絮還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在喊自己的小字。

女子的小字都並非常人可以隨意喚的,除了親朋好友和........未來的夫婿,根本不會有人敢這樣喚時南絮。

反應過來的時南絮怔住了,耳根子悄無聲息地紅了個透徹,柔聲低低斥責了一句,“還在宮中,怎可如此輕慢?”

聽到這聲柔柔的沒什麼威懾力的斥責,陸延清輕笑了一聲,將傘柄交到了時南絮的手心,很自然地褪下了自己的暮雲灰披風,而後披在了時南絮的身上。

這件披風甚至還帶著他身上靜心養神的檀香氣息,和......令人臉紅心跳的熱氣,縈繞纏上了自己身上的佩蘭藥香。

時南絮出神間,手中握著的傘不自覺地往自己的方向偏過來,竟是不小心讓傘麵邊緣的雨滴落到了陸延清的肩頭,洇濕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陸延清垂眼看著時南絮粉麵微紅的模樣,隻覺得頂上這柄傘偏向她的時候,自己的一顆心也跟著偏過去了,沉甸甸的滿是歡喜。

“呀!”時南絮才注意到他肩頭都淋了一小片雨,驚呼出聲,忙把傘偏向他,“陸延清你這呆子,淋了雨也不曉得吱聲!”

看到陸延清已經將披風整整齊齊地披在了時南絮身上,慍香默默地疊好了手臂上搭著的披風。

在陸延清抬手為自己係披風帶子的時候,時南絮一垂眸就發現了他手腕間似乎有什麼傷痕泛著紅,下意識地伸手想要觸碰到他手腕。

卻沒想到陸延清反應這麼迅速,直接收回手扯下了袖擺。

時南絮發現了自然不可能就這麼當作沒看見,扯住了陸延清的袖子,細聲詢問:“你的手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