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打算裝上一裝,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話來。
“我並非是不想救…”話到了嘴邊,轉了個彎,勉強叫出了這句“娘”。
“隻是…”
看他欲言又止,小丫頭急得朝他吼:“隻是什麼?!”
“隻是我們如何能鬥得過官家的耳目?藥若是被彆人搶了說不準還能討個說法,但偏偏…”他沒再繼續說下去,但任誰聽都是擔心受了那所謂的“官家耳目”的報複。
小丫頭被他氣的推門要走,溫玉沉起身跟在她身後:“去哪?”
小丫頭回頭,一臉怒意:“找他們算賬啊!不然讓你娘白死嗎?!林十五你真是個…”
小丫頭臉都憋紅了,最後就罵出了一句沒什麼殺傷力的話:“懦夫!你不去我去!”
溫玉沉見天色已晚,便伸手攔了一攔:“夜深了,我們現在去…”
小丫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文家離這不遠!你不想去就彆找借口給自己開脫!”
文家?
難不成文昭也在這?
溫玉沉沒再攔著她,隻是保持著幾米距離,不近不遠,能看著這小丫頭往哪走,他好跟在後麵。
良久,小丫頭停了下來,哐哐哐的在門外砸門,溫玉沉有一瞬間懷疑這丫頭就是文昭的妹妹,祖傳砸門法。
溫玉沉為避免自己沾染麻煩,特意避開了小丫頭的視線,但這也導致了他無法看全這地方是哪,隻能隱約看見裡頭的人開門了。
“你們憑什麼搶藥!”小丫頭上來就嚎了一嗓子,硬生生把周圍鄰裡也都嚎了起來,聽見八卦的鄰居也都不睡了,圍成了一圈,把溫玉沉的視野堵了個水泄不通。
他眼前人山人海什麼都看不清,隻能聽見小丫頭還在繼續敲門喊著憑什麼搶藥。
“吵什麼?!吵什麼!”
一個老太太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老太太被人攙扶著,拐棍也“咚咚”的敲了兩聲,冷著臉瞥了眼小丫頭:“怎麼?有何事非要鬨得如此難堪?”
小丫頭紅著眼眶聲音有些顫抖,指著那雍容華貴的老太太大喊:“你憑什麼搶藥!就憑你們家大業大就能仗勢欺人欺負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了嗎?!”
老太太不屑正眼瞧她,聲音依舊平穩:“你有證據麼?”
“說我們搶,你總要拿出些證據證明那東西是你的吧?”
小丫頭被她問愣了,但也迅速反應過來:“我們跟掌櫃的商量好了,最後一副藥留給我們。”
老太太笑了:“證據呢?口說無憑,不如把掌櫃的請來吧。”
老太太回頭睨了眼攙扶著自己的丫鬟,丫鬟得令,在人群中擠了出去,片刻,丫鬟帶著掌櫃的來了。
老太太不怒自威,紆尊降貴的分給了那掌櫃的一個眼神:“這丫頭說我們仗勢欺人,搶了你留給她的藥,可有此事?”
小丫頭也不怕衝著掌櫃道:“你彆怕,她不敢把你怎麼樣的,我們這麼多人都在這呢!”
掌櫃擦了把虛汗,賠笑道:“沒有沒有,絕無此事!是姑娘你記錯了吧?”
周圍鄰裡在掌櫃說完後頓覺無趣,自己散了,平日找這家麻煩的人不少,大家也都習以為常,本來看這小丫頭如此胸有成竹他們還覺得這小丫頭能翻出什麼波浪來,沒成想她竟然還沒前幾個生事的厲害,就連證人都未曾買通。
人散後那丫頭也魂不守舍的走了。
溫玉沉垂著眸子,仔細思量著。
文家便是他們口中的官家耳目,他們搶了“我”娘的藥,而這個丫頭她並非“我”的姊妹,那麼她大概是“我”的未婚妻。
“我”和未婚妻積攢錢財準備為“我”病重的娘買藥,但中途卻被文家人搶了。
那掌櫃說的話也的確像是與“我”所約定後失約,略帶愧疚。
溫玉沉略顯疲憊的捏了捏眉心,這裡也同那村子一樣,並非幻境,所觸皆有實感。
那這裡的人又為何會將他和林十五認錯?
或者說,真的林十五去哪了?他為何會頂替了林十五。
難道林十五長得跟他一般無二?
還有華清棠…是否也同自己一樣成為了另一個人。
再回神時他竟然走到了一處荒廢良久的山上,這山似乎還是個…亂葬崗?
他看見那丫頭就在前麵埋著人。
不用想也猜得出,埋得就是那婦人。
溫玉沉不打算上前,隻是站在樹後躲著她,但身體卻不受控的往前走,走到了小丫頭麵前。
盈盈月光,直映在他身上,他的雙眸裡也摻著點點微光。
“十五…林姨死了。”
丫頭臉色慘白,被這皎潔月光映得更像是個鬼魂一樣,她閉上雙眸,囔囔著,不像是說給溫玉沉聽的,倒像是在給自己施壓:“為何我們的命便同世間蜉蝣一樣,如此輕易便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