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香桂滿足地將頭輕靠在鳳雁北的胸口,聽著他因剛才的吻而有些失序的心跳。
懷安城南,鳳曦山巍峨入雲,南麓有一山穀,穀內廣闊清幽,桃園天成,四麵壁立千仞,隻在南部有一小小的峽口,因內有幾處溫泉泉眼終年不斷,便氣氳欸乃,仿若人間仙境。此處是鳳雁北的彆苑,往往隻獨他一人可以入內,隨身侍衛也隻能在峽口外守護,就算當初傾心燕子磯時,也從未想將他帶於此處。後來因國事繁忙,也無心再來。如今他卻極其渴望將身邊的這個平凡的女人帶來,與他分享這專屬於他的天地。
影衛將他們送至峽口,便駐紮在峽口之外,而將車子的韁繩交與車上的鳳雁北。鳳雁北駕著車穿過一條狹長的山道,這才算進入了山穀。
外麵天寒地凍,穀內卻春意盎然。香桂被抱下車時,便驚詫於穀內奇異的景象了。高大而陡峭的山體遠遠地環繞在四周,樹林茂密古木參天,隻在北崖下有一片空地,鋪滿了碧綠的絨草,上麵開滿了各色的野花,大大小小的幾處溫泉汩汩地冒著熱氣,相對集中的分布在山崖之下,用原石鑲邊顯得古樸而自然。空地中間雖隻有幾間精巧的竹舍,卻絲毫不顯簡陋,反而彰顯了不入凡塵的脫俗氣質。竹舍內,各類生活居室和用品一應俱全,應有儘有,足夠兩人在其中生活半月的。兩人將車內帶來的行李放置好,脫去已嫌累贅的外衣,來到溫泉邊。鳳雁北解開女人一向簡單的發髻,抱起女人:
“我帶你泡泡溫泉。”
在女人的驚呼中,鳳雁北輕車熟路地褪去女人的衣物,將女人放入中間最大的溫泉池。微燙的泉水很快令女人舒展了身子,就連酸痛的病腿,似乎也好了許多。香桂滿足地歎息著,轉頭去尋男人,恰好看見男人也解去了身上最後的束縛,漆黑的長發披散開來,幾縷頭發掛在絕美的麵頰兩旁,黑曜石般的眸子閃耀著溫柔的光芒,堅實的胸膛白皙而迷人,小腹平坦結實,還有那雙修長的腿以及——女人看呆了眼。從沒在光天化日之下看過男人的裸身,如此美麗而迷人。而自己卻略有殘疾,平凡如野草一般。女人自慚形穢地掉轉頭,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病腿。鳳雁北正沉醉在女人望向自己身體時迷醉的目光之中,卻又看見她自卑地掉轉了頭。心疼地跨入溫泉,坐在女人的對麵,抓住她撫在病腿上的小手:
“怎麼了?桂。”
“沒、沒什麼,”怕他以為自己還介懷以前的事,女人主動貼上去抱住鳳雁北,“我配不上你呢!”
“外表、金錢、權勢都是虛幻的東西,你的那顆心才是我最珍貴的寶貝,到我們倆老了,雞皮鶴發之時,誰又比誰美麗多少呢?” 鳳雁北將女人擁入懷中,“難道那時,你會嫌我難看不成?”
“不會,永遠也不會!”女人由於泉水的刺激,有點微喘。
鳳雁北輕噬著女人的唇齒,大掌已撫遍女人的每一個角落。
“而且你根本就感覺不到自己的美麗,才是你最迷人的地方。”仿佛兩人的熱情沸騰了溫泉的水,穀內的春意就更加的氤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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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微的晨光越過山崖照進山穀,晨霧迷蒙地籠罩著竹舍,幾隻早起的小鳥在竹簷之上唧唧喳喳的呼朋引伴。輕紗羅帳之內隻香桂一人還在沉睡,鳳雁北披著素白的長袍正坐在窗旁的書桌邊全神貫注地揮毫畫著什麼。一聲嚶嚀聲響,鳳雁北的嘴邊揚起了一個世間最美的笑顏,放下筆飛掠到床邊,拂開羅帳,香桂還未睜眼,一條纖細的手臂露在錦被之外,白色的雲枕之上散落著漆黑的長發,微側的臉頰染著醉人的嫣紅。這張臉雖依然平常,如今卻令鳳雁北更加的百看不厭、心迷神醉。仿佛感覺到男人的到來,香桂張開了細彎的眼睛,溫柔的注視著全心愛著她的鳳雁北。從什麼時候起,她才發現他是真的在愛著她的呢?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何這個連夢裡都不敢奢望的容顏如今會完全為了她而綻放。
“醒了?”鳳雁北憐惜地撫上女人的臉頰,昨天她可累壞了呢!自己都不知到底要了她多少次,女人也從不會反抗,任他予取予求。
“嗯!”女人羞赧地答道,坐起身,“你做什麼呢?起這麼早。”
鳳雁北輕牽著女人的手,將她引到書桌旁。一幅已經完成的丹青鋪展在香桂的麵前。金色的圓月映照碧空,一隻栩栩如生的北雁棲息在繁密的桂樹之上,雁雖離群,卻不孤單,整幅畫溫馨而甜蜜。
香桂看呆了眼,沒想到如神一般的鳳雁北竟也有一手絕好的丹青妙筆。
“真好看!”香桂由衷讚道,“我想把它繡成一幅繡屏,可以嗎?”
“當然好!隻是彆太累了。”鳳雁北寵溺地彎起食指輕刮了女人小巧的鼻頭,“這幅北雁棲桂,清月挽香圖,說的是我們呢!”
輕輕圈住鳳雁北修長的的腰身,香桂悠悠的歎了一口氣,想起太後的話:
“就這樣在一起不好嗎?娶我真的不合適呢!”
鳳雁北聽了此言僵直了身子,連日來母後、妹子以及大臣們的反對給他帶來的惱怒一下子爆發出來,掙開女人的懷抱,冷冷道:
“你也說這話?你不願嫁我嗎?你也不懂我嗎?”
香桂張了張口,到底什麼也沒說出來。鳳雁北失望地搖了搖頭,冷哼一聲衝出竹舍飛身上馬,霎時便失去了蹤影。香桂站在書桌邊茫然地瞪著桌上的丹青。她隻是不想傷他呀!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追上他,山穀中地形也相當複雜,但女人也不願隻在屋裡呆等,更何況空蕩蕩的心臟沒有了他似乎都不會跳了,於是穿好衣服,女人走了出去,就這麼大的山穀,應該可以找到吧!
女人赤著腳,急行在樹林之中,默默地尋找自己的男人,不知不覺天已擦黑,心中空落落的感覺漸漸侵蝕了女人最後的一點理智,曾經因為嚴酷的生活強令自己習慣於不多想、不多求更不去期待,否則生存便成為困境讓自己無法自我救贖。如今,自那次九死一生之後,似乎心境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再也無法回到以往的那個香桂。以後的歲月,也再不能沒有他,不能沒有他,否則不如死去,不如死去。
“雁北、雁北、雁北、雁北…………雁北——”喃喃的低吟慢慢變成了歇斯底裡的呼喚,香桂從心底發出了今生最令她刻骨銘心的名字。這個聲音在山穀中激蕩,讓一直尾隨著她,既怕她出事,又放不下身段俯就的鳳雁北聽了滿心狂喜又撕心裂肺,他幾乎立刻衝過去抱住了傷痛欲絕的女人。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彆怕,我在這裡,我一刻也沒離開,對不起,對不起——”他輕吻著女人滿是淚水的臉頰,聲音裡的顫抖不可遏止。
女人一把摟住男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失聲痛哭:
“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呀,我不想有什麼將我們分開,不想啊——彆生我的氣,彆丟下我,彆——”
男人堵住女人號哭的嘴,將女人的戰栗和淚水全部裹進自己的體內,低喃著愛語,漸漸地撫平了女人洶湧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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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內遠離俗世的生活,令兩人樂而忘返,不知不覺半月已過,直至洪林的飛鴿送來急信,這才打點行裝準備出穀。
香桂將衣物疊好裝進隨身箱奩,烏黑的長發沒有結髻,便隨著彎身的動作低垂到身前,恰好擋住了鳳雁北注視著她的視線。鳳雁北走過來用修長的手指梳理著女人的長發,輕歎了一口氣。香桂幾乎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便繼續手中的事情,柔聲道:
“我沒事!”
“你要相信我,無論如何我們倆都不會分開的。”鳳雁北抓住女人忙碌的小手,指尖拂過掌中的硬繭,落在自從送她之後就沒再離身的羊脂玉手環上,輕撫著上麵飛雁形的天然紋飾,原本是為了補償,便收集許多珍奇的首飾送她,誰知她隻是挑選了這個最不起眼的手環戴在手上,就因為環上的雁形紋飾,其他的都鎖在箱內,從未佩過。
“你不是已經將我環在手上了嗎?”鳳雁北輕笑。
倆人都心知肚明的理由,突然被說出來,香桂依然羞赧得耳朵根都紅了。她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你放心。”
雖有太後的懿旨,小小的禹奚想要用他鳳雁北的婚姻作為保障西南邊陲安定的契約交換,簡直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