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追我趕,數量很快就先後翻了番,可速度卻明顯地慢了下來。
一起步就開始火拚的林從羽這會兒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額頭的細汗彙聚成珠,接連不斷地摔在水泥地麵上,洇出一朵朵盛放的蒲公英。
他不甘落後,抬起眼看了看與他頭對著頭的魏圖南。
那人麵對著的地板上也洇著不少汗珠子摔出的花,長期被陽光親吻的臉龐泛著晶亮的水光,領口處若隱若現的鎖骨都帶著潤澤的濕意,迸發出一種劇烈運動之後的性感,讓人一看就有些莫名的心慌。
可那雙帶著幾分狂傲的眸子裡,卻透露著堅決不屈的光,仿佛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將這個第一拱手相讓。
林從羽被那眼神深深地刺到了。他低吼了一聲,咬緊牙關逼出了最後的力氣,瘋狂地追趕起來,直接將兩人的較量推到了白熱化狀態。
此起彼伏的助威聲再一次衝破了陶響的壓製,達到了空前的盛況。陶響乾脆放任他們去了,反正這間教室同相鄰的教室之間,還隔了一間辦公室和茶水間。
兩人大汗淋漓地掙紮著,數字在艱難地往上跳。但無論林從羽怎麼努力,都已經無力回天。
魏圖南始終保持著領先他兩個的成績,直到他曲起的雙臂再也沒有力氣撐起整個身體,直挺挺地趴在了沁涼的地板上,他才終於停了下來,“噌”地一下收起兩條長腿,蹲在了他的麵前。
林從羽聽著來自頭頂的深重的喘氣聲,掠過他發梢的氣流還帶著身體的溫度。一瞬間,他的心裡就被呼嘯而來的挫敗感填了個滿滿當當。
他蜷起雙臂,將整張臉往臂彎裡一埋,堪堪將那隻遲疑了半天才終於朝著他伸了過來的手埋到了視線之外。
低頭的這一刹那,林從羽就在腦子裡用拳頭將魏圖南從頭到腳地問候了八百遍,還瘋狂地叫囂著:魏圖南你個王八蛋,讓我三個你會死嗎?以往你處處壓我一頭就算了,老子今天才剛回來,你就滅我威風,這會兒還裝什麼好人?你給我等著,瞅機會老子一定贏回來!
天知道林從羽這會兒有多麼鬱悶,連那些飄進他耳朵裡的安慰和鼓勵,都仿佛帶上了利刺,不光紮耳朵,還紮心。
這時,他感覺頭發茬子似乎被什麼撥動了幾下,輕輕的,癢癢的,伴隨著那個久違的聲音,在離他的耳朵很近的地方用不大的音量喚道:
“大羽,大羽,彆趴著了,快起來吧!”
“就是,地上多涼啊!”
緊接著,他聽到了更多類似的聲音,還有許多隻手觸到了他的肩背和胳膊,試圖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他悶悶地籲了一口氣,早上剛進教室時的那股子豪邁與銳氣已經被挫得蕩然無存。
他覺得自己真是又矯情又孬種,輕而易舉地被魏圖南這個家夥贏了自己便罷了,還癡心妄想著這個呆頭鵝能顧及一下自己的麵子。真是中了他娘的邪毒了,想屁吃呢!
稍微緩和了一會兒之後,在同學們的爭相攙扶下,林從羽從地上爬起來,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了。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謝謝過大家,然後低下頭,象征性地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土。
陶響惜字如金地總結了兩句,便一聲令下讓大家各就各位開始上課了。
帶著大家做完常規的拉伸鍛煉熱身運動之後,陶老師又搞了幾項鍛煉人反應力的小遊戲,讓這原本有些無聊的室內體育課上得趣味橫生。
大家玩得很開心,不覺間時間就過去了一三分之二。
最後一刻鐘,陶響將時間留給大家自主安排,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準交頭接耳擾亂課堂秩序。
大家很快就進入了學習狀態,隻有林從羽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他餓得慌,這會兒無論看什麼書,反饋到大腦裡的都是熱氣騰騰的餃子。
今天可是冬至啊!如果不是因為這場大雪,他中午就能吃到老媽包的餃子啦!
他忿忿地瞅了一眼魏圖南,要不是這人逼著他劇烈運動,他也不至於挨不到下課就餓得眼冒金星。
而此時,這人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課本,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看書,還是在發呆。
他軟趴趴地癱在課桌上,瞪著教室側牆上的掛鐘,手指一彎一彎地用力比劃著,恨不得一下子就將指針給撥到下課的時間上。
乾等著下課的時候,時間總是停滯了一般,流逝得無比緩慢。
不知道熬過了幾個世紀,依然沒有等到下課鈴響起的林從羽卻突然發現,先前還凝視著窗外發呆的陶響此刻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座位前方,還看著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林從羽一個激靈,猛得瞪大眼睛坐直了身板,順手薅出一本書來就攤開在了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