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陣破憑風去(下) 一眼萬年。(1 / 2)

東方未晞 湮炎 4057 字 8個月前

皓月當空,四周池水浮光躍金,中間小亭隱約有人談笑風生。夜風徐徐,溫潤卻不燥熱,滿池白蓮搖曳,絲竹之聲緩緩奏響。

“噗哈哈哈,殘雪,你竟是看她看呆了?”白衣女子放聲大笑,金眸之中浮動著淺淺的笑意,儀態卻是不失優雅的,“我還在想為何還不來,即便未晞會迷路,有了你的帶領也沒理由再遲了這麼久才到……原來啊,哈哈……”女子帶著豪情的笑聲掩去了意味深長的話語,更讓對麵的紫衣孩童臉紅不已。

“娘!你、你……”被稱為“殘雪”的紫衣孩童頗有惱羞成怒之勢,毫不留情地剜了自家娘親一眼,幻紫雙眸帶著一層氣惱,麵上的紅暈卻是無法掩飾,“我才沒有看這個女人看呆了!”

“喂,彆這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小孩子就該懂禮貌。”順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夜未晞亦是笑出聲,“我可沒說你看呆了,你也不過就看了半個多時辰而已,喊了你幾次都被無視了。”輕輕舉杯,她淺酌一口,頓覺荷香伴著茶緩緩而下,回味悠長。

“你、你住手,很痛的啊!誰是小孩子?你不是和我一般大麼?”殘雪幻紫雙眸狠狠瞪著她,明明隻是氣惱,卻帶著一層魔魅的色澤,讓人心神晃蕩,“娘……”嘴一厥,他轉而向自家娘親求援,神色是十足的鬱悶。

“嗬嗬,殘雪,你這可就說錯了。”白衣女子淺淺一笑,金眸光芒一閃,“未晞比你大許多呢,若認真計較,她可是你的嫂子啊。”微微側首,女子似笑非笑地望向她,目光泛起難以辨明的情愫,“是吧,東未晞。”

血眸一顫,她抿唇輕笑,淡淡重複了一遍,“東未晞?”仿佛極其疑惑,又似乎異常肯定,她的真意讓人難以捉摸。眼角隱約一彎,她笑意盈盈地將目光投向白衣女子,“知道東未晞……你究竟是誰?”語氣平靜,既不訝異也不威脅。

“我是誰?”白衣女子宛如聽見了何等可笑的事情,唇畔的弧度嘲諷若此,“東未晞,你居然問我是誰?當初你害死蓮兒之時,怎麼不忘了我是誰呢?”語調刹那犀利尖銳,那女子眯起金眸,“東方未晞,星墜辰隕。東家那個男人可真是好謀略!借屍還魂……”

“蓮?白傾蓮?”她悚然一驚,倏地抬眸,“這個人真的存在……那個夢是真的?”莊生曉夢迷蝴蝶,這一切難道不是她入了彆人的夢境麼?夢裡的那個女子是她自己?

“……至少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啊。”白衣女子的臉色稍稍緩和,“蓮兒當然真實存在。你那什麼夢,我是不清楚,我隻知道我的傻兒子為了你,早已魂飛魄散了。”話至最後,不乏苦澀無奈之意,“情之一字,傷人至深,連我們這些超脫凡俗的存在都不能放過。如今你回來了,他卻回不來了,東家的那個男人可算如意了吧!”

“……超脫凡俗?東海琅琊龍族?”模糊的夢境逐漸在腦海中清晰,支離破碎的記憶還原重組,眼前仿佛再度浮現出那人孤傲肆意的容顏,又在不經意中泛黃遠去,“九重碧落枯白蓮……”

“東家那個男人也算是計謀了一切,居然不惜逆轉時空將你帶回來。”白衣女子將她的恍惚收入眸底,淡淡垂眸,神色莫辯,“其實也算不得借屍還魂,夜未晞本就是為你準備的空殼。隻是,大概連那個男人都沒想到吧,眸子的顏色還是抹不掉的。”

她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撫上眼睛,“這抹血色?”還不待她問出這顏色有何含義,被晾在一旁的殘雪便開口道,“血色雙瞳是東家人的特征,也是你們罪孽的永恒見證。一如我……”

“殘雪!”白衣女子厲聲打斷殘雪的話,金眸閃爍,“與你無關,我早已對你說了你這眸色是源自你爹,你何必一直糾結於此?”殘雪臉色慘白,狠狠彆過臉去,一言不發。

“我說,既然是我害死了傾蓮,你還為何帶我來此?複仇麼?”夜未晞似笑非笑,微微挑眉,“不對,不是複仇,你雖恨我,但還不到殺了我的地步,至少你還能和顏悅色地與我談話。”而且還說有東西要交給她,其間的關係恐怕複雜到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隻是她對此毫無興趣。

“唔,因為在理智上,我尊重蓮兒的選擇,在情感上,我不能原諒你。”白衣女子竟展顏一笑,若白蓮綻放,優雅自若,“況且我與東家的那個男人有約,定要將這些東西交還於你。”說罷,素手輕揮,白光閃爍,亭中石桌上頓顯一檀木匣子,細細刻繪著白蓮花。

白衣女子輕輕打開匣子,隻見匣子內赫然是一塊似玉非玉的白色令牌,上刻“東”字,字體消瘦而鏗鏘,四周是大片芍藥花,奇異的嫣紅恰到好處地塗抹在花瓣之上。白衣女子遞過令牌,她便伸手接過。細細打量著芍藥花,腦海中隱約有什麼閃過,她苦思冥想,卻不得要領。月光皎潔,淡淡灑落幾許在亭中,她靜靜沐浴,手中的令牌泛起層層波光,將她的臉龐渲染得如玉如幻。

見她接過令牌,白衣女子緩緩鬆了口氣,神色略顯疲憊,“這樁冤孽終於結束了……”眼角微微撇去,卻見殘雪怔怔望著夜未晞,白衣女子不由又是一陣歎息,“東未晞啊,東未晞……”頓了頓,白衣女子淡淡道,“你若無事,便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再不出發,怕是來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