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廖雅哲問馮學明:“真不追?”
“追了做什麼?助長她的氣焰嗎?”馮學明抽著煙,“我希望她知難而退。當然如果她不退,那就希望她能懂事些。”
“哥!”劉雪宜氣鼓鼓地進來站在馮學明身邊,“妙兒姐被你氣跑了,你自己想想,怎麼跟爺爺交代吧!”
馮學明掐滅了煙,站了起來:“你是搭她的車來的?”
“嗯。”
“行了,我送你回去吧!”馮學明帶著點兒小埋怨地看著劉雪宜。
他轉頭對廖雅哲無奈地說:“就這樣了,過兩天我們再出來?”
“OK。”
聽到表哥這麼說,劉雪宜略有些愧疚,低著頭跟馮學明出去。
廖雅哲看兄妹倆離開,不得不說馮學明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是有道理的,他深知對哪種女人該用什麼策略,哪個不被他拿捏在手裡,吃得定定的?
不對!還有個樊琪。廖雅哲翹起嘴角,他想看看馮學明是不是能把樊琪也拿下?
馮學明和表妹坐進車裡,十八歲的小姑娘嘟著嘴:“表哥,爺爺今天真的很生氣,不是跟你說好的,讓你約妙兒姐出去,你又忘記了。”
馮學明開著車,輕聲笑:“你以為我的記憶力這麼差了?”
“你故意的啊?”
“你圍在許妙兒身邊做什麼?”馮學明笑,“我不跟她結婚,她和你沒關係。我和她結婚,你最多也就是她的小姑,隻有嫂子討好小姑的道理,哪裡需要你圍著她轉?她帶著你來找我,最後卻扔下你不管。你不生她的氣,卻來埋怨我?”
“可是?”被馮學明這麼說,劉雪宜一下子卡住了,感覺表哥說得好有道理。
車子往山上開,山上和山下的區彆也就在這裡,山下萬家燈火密密麻麻,山上獨棟豪宅稀疏錯落,還沒到門口,傭人已經拉開了大門,車子開進去,停在車位上。
馮學明仰頭看了一眼這棟三四十年代的建築,這是那個年代流行的斯堪的納維亞設計風格,簡約自然卻又匠心獨具,無論是建築外觀,還是庭院設計,都彆具一格,也是他創立WO的靈感來源。
馮學明和劉雪宜走進房子,裡麵深色的地板,繁複的裝飾,巨大的水晶燈,完全是生搬硬套了盧浮宮的富麗堂皇,讓他索然乏味,就像許妙兒長著小家碧玉的臉,卻非套上香奈兒一樣。
沙發上一對白發的老人,老爺子清瘦,眼神銳利,拿著煙鬥抽著,老太太富態,圓潤。
“外公、外婆!”
老太太站起來:“妙兒呢?”
“姐姐被……”劉雪宜停頓了一下,“姐姐找到了哥哥,發脾氣跑了,我追上去,她都不肯聽我一聲勸。”
“嘖……”老太太皺眉,轉頭跟老爺子說,“許家這個小姑娘,脾氣也太大點,一點點小事就發脾氣。”
馮學明無奈聳肩:“她一直這樣的。”
老爺子看著他,沉聲:“跟我上來。”
“好。”
祖孫倆上了二樓,進了書房,馮學明關上了書房門,在沙發上坐下,看著自己的外公,外公自從做了腎癌手術,雖然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但是他的蒼白的臉色騙不了人。
老爺子看著他:“不喜歡許妙兒?”
“我們這種家庭,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隻是許妙兒實在太小家子氣了,隨口就能得罪人,這種女人娶回來,外公認為好嗎?”馮學明看著老爺子。
“蠢一點其實沒什麼不好。太聰明了,你能把控得住?”老爺子站起來,抽著煙鬥,走到窗口,拉開窗簾,看著庭院燈光照耀下的一磚一石,一草一木,老爺子歎了一口氣:“年輕的時候,你發現吸引你的女人是那種有風采,思想跟你在同一層次,甚至和你勢均力敵的人,半生已過,你會發現對方蠢鈍一些沒什麼不好。”
馮學明透過玻璃窗看著窗外的景致,有時候他覺得外公很割裂,他把室內所有原始設計都去掉了,看不出一絲原來的痕跡,但是室外卻保留得很完整,完整到一磚一瓦,都不許變樣,唯獨樹木長大,花草成叢而已。
這都源於他的原配,當年從上海來港城的陳家大小姐,據說是她親手設計了這套房子,最後離開這裡回到上海。
“外公,我也這麼認為,不過蠢鈍可以,但是拎不清,卻很讓人頭疼。冷她一陣子吧?至少她得聽話,您說呢?”馮學明說“拎不清”的時候用了上海話發音。
聽見外孫的這個發音,老爺子身體一頓,從剛剛過來的時候,港城上層的華人幾乎都說著一口流利的上海話,到現在基本人人粵語,已經很少聽見那一口老上海腔了。
他喜歡這個外孫,最喜歡的地方就是他私下能說一口地道的上海話。
“外公,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您早點休息。”
老爺子點頭,讓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