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去匆匆。
翌日天蒙蒙亮,眾人便早早收拾了行裝雇了馬車上了路。走前南宮冷情還沒忘了他那幾件剛定做了的新衣裳,馬車駛過依蓮坊前停了下來。
那家後院的公雞剛打了鳴,南宮小霸王就把店鋪大門拍的“嘭嘭”響,管事耐不住這敲門的陣勢隻得開了門,剛要開罵卻生生地在這將罵未罵之際住了口。老管事眼毒,雖睡得迷糊但一看就知道門前的不是個能得罪的起兒善主,隻得巴巴地將老板叫來。
藍非賢拿著烏扇撩了車簾子,依著車門笑得好整以暇。晟馥坐在車外一手顫抖地拽著馬鞭兒,另一手緊緊捂住彆開的麵孔,與那廝劃清界限,卻不知此舉隻是欲蓋彌彰罷了。隻易小妹最為淡然,從頭到尾都僅僅是安靜地坐在車內一角,眼觀鼻,鼻觀心。
待南宮冷情誌得意滿,抱得新衣歸,馬蹄才又嗒兒嗒兒得一路駛出城外,新生的旭日在其後照耀,緩緩映出倒影,一路指向前方。
“我說……咳咳咳,我們這斯……咳咳咳,趕著這車到汴京是須行多久?咳咳咳。”
在車上,某隻嘴裡也不閒著,抓著一把瓜子嗑得不亦樂乎。
“汴京城離這不遠,過了先前那些個邊緣城出了洛城,我們就按此速度緩緩行著也不足十來日便能到了。我說你吃完了沒,自從我們認識這一路就沒見你的嘴歇停過片刻,吃不死你……”最有一句是低聲的叨念。這答話的自然是坐車前趕著馬的晟馥。
車廂最裡坐了易小妹,南宮冷清和藍非賢各居左右,一行人都是不重世俗之人便也沒了什麼太多規矩,長路漫漫,索性撩開了車簾子大家一路說說笑笑,一路便也很是快活,隻晟馥礙著自己公子,多少還是有些個拘。但這也是因人而異,藍非賢是主子,蘇小妹是女子,對這南宮冷情他可就沒那麼多客氣了,他就一痞子。
“啐!”南宮冷情想都沒想給了他了白眼,隨又想到了什麼似猛湊上前去,一把拍在他肩頭,震得晟馥的手也微微顫了顫。又笑眯眯道:“我說晟兄弟,你什麼都好。武功好,人品好,這相貌,也好,就是這人太死板。想人生在世,不就為了那一張嘴,這要是連最都停下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說,是不是?”說罷匐在他身側,對著他的耳鬢垂落的發絲猛吹了一口氣,夾雜著四散細碎的瓜子殼噴了滿襟。
“你!”晟馥氣得拽著馬鞭兒的大手直顫抖,一張不算白斬的俏臉愣是憋得通紅。
“好了馥馥,你鬥不過他的。”隻有車內藍非賢一副平白得了好戲的樣子,“嘩啦”一下展開手中烏扇,笑得一臉的壞水樣,不鹹不淡的道。
“瘋子……”礙於自家公子,又在駕車騰不開手,晟馥低咒聲隻得作罷。
“晟大哥是個老實人,南宮少爺你就彆再逗他了。”坐裡的易家小妹是時地開了口調劑,又轉言道:“今兒我們雖出發的早,但出了洛城這條路頗有些距離,不加緊了天黑前未必就能得了下個城鎮,”說著,又望了望外頭的時辰繼續道,“這兒地頭就那官道末有家能歇腳住宿的驛站,午時候不到我們就過了,不可能再歇息。我們現在就是在野豬林,這林子頗大,卻不是個太平地兒,夜間更不安全,能趕緊過的就趕緊了過,再後邊就又是一條不長的官道,我們就能到徐州了。”
“哦?咳咳咳……不太平?咳咳咳……怎麼個不太平?”藍非賢從南宮冷情懷裡迅速搶了一把瓜子,閒閒得嗑著,遍嗑遍問。
“喂!那是我的……”南宮冷情來不及躲避,眼瞅著被奪了食,本有些不快,卻聽著這話頭也來了興趣。瞪大了眼兒嬉笑道:“能怎麼不太平?莫非還有窮凶極惡的強盜不成?”
“可……”
“籲!”
易小妹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卻聽車外晟馥急急拉住了馬頭,馬車急劇晃蕩,實把車裡眾人跌了個人仰馬翻。
“姓晟的!兔崽子!你要跌死你爺爺我呀!”南宮冷情正好一頭向藍非賢那兒載去,腦門兒好死不死跌卡在了車內對邊兒的窗外,也難怪他怒火中燒,口不擇言,破口大罵。
“公子,你們沒事吧?”晟馥收了馬鞭忙探看車廂內的情況。
“馥馥,你何時也如此不淡定了。”藍非賢皺著眉頭穩住身形,顯得很無奈。他雖沒摔著卻也是一身狼狽,剛才坐在對麵的南宮冷情直直朝他摔來,他雖險險讓了開,可那兜頭一捧瓜子還是灑遍了他衣裡衣外,包括他先前嘴裡的殼。見著趴在地上被摔得形象全無較弱女子,才發現自己的狼狽已是最圓滿的了。
“爺,這真不怪我。”晟馥回頭巴巴地將藍非賢望著,表情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