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用,”藍非賢又撿起另一件布衣尋翻起來,“明日你我上工去。對於他們倆,我們還沒個底,難道你信易小妹就是個嬌嬌柔柔的弱女子?我們先按兵不動,在這幾日也好多多觀察觀察,看那當家的意思,也是不會為難我們的。何況,”說著,眸光一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現在這樣,也挺好。”
“什麼?”晟馥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本公子從小到大還沒被人挾持過,也沒進過土匪窩兒,難得來一次,你我何不儘興而歸。”藍非賢將比劃了半天的兩件布衣中的一件丟給晟馥這兩套衣服,那套給你了。這套,是我的了。”說著,便一記兒跳上了床,將鞋隨意甩落,一個旋身,鑽進了床的內側,順便隨手向著晟馥扔去一套衾枕。“本公子要睡了,今晚你打地鋪,明兒還要早起上工,可彆偷懶!”
“爺……”晟馥本欲再說些什麼,卻見自家主子麵向床裡,翹著一條腿晃來晃去,悠閒地搖著手裡頭的扇子,嘴裡隻念著“有趣!有趣!”頓時心灰意冷。無端在心中念起了那兩句詩。
我本一心為主公,奈何主公是紈絝。
話說此時另一邊,南宮冷情也已被帶到了另一件屋內。待鬆了綁,領路的山賊隻道了句“自便”就退了出去。屋子沒上鎖,但門外左右都有人把守。
屋子很寬敞,分裡外兩間,家具不多,很簡單卻也很實用。屋裡很乾淨,應是有人常住的,有冷凝的芬芳。屋裡四角的燭台上都點了燈,將屋裡的每一處都照得很亮。
進到裡間,有暖暖溫濕的氣息,南宮圍著繞了一圈,原來是裡間的屏風後有備好的洗澡水。浴桶旁的矮凳上整齊的疊著用來換洗的衣物。
南宮挑眉凝望,新奇道:“還挺周到。”
隨不明白這賊頭子把自己帶來到底為何,但畢竟不是個愛多想的。
半個時辰後。
南宮冷清身著一襲月白銀繡邊的緊身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柔白的長垂在肩頭,隱隱還滴著水。挑過一旁的乾布巾,將發絲輕輕擦了半乾,稍一運功,就有淡淡青煙自頭頂升起,隻一瞬,便又恢複了先前的垂順飄揚。
南宮對著鏡前端詳許久,似乎還缺了點什麼,又回到屏後從先前換下的一對衣物中摸索了半天,摸出一隻琉璃簪。見雪色長發被細心的挽起,露出俊朗的麵龐,一身神清氣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在我陶醉道:“果然豐神俊朗!”
但隨後的一個時辰裡,百無聊賴的南宮冷情獨自坐在屋子裡很是難熬。
在將屋裡所有的果盤和點心都掃蕩完畢,又在東摸西碰中不小心摔碎了三個碗碟,四個茶杯外加一個花瓶後也終於罷手了。趴在桌子上顯得有氣無力,用一隻從花瓶殘骸裡撿出的花枝,有一搭沒一搭得挑著燈芯,漸漸開始困倦了……
時過子夜,寨前篝火漸熄。
薑瀾推開自己的房門,入目的便是這滿室狼藉。
從外間一路向裡,碎瓷片夾雜著事物碎屑和瓜果核皮撒了一地,顯然是有人邊吃邊吐邊摔。桌椅矮幾上依稀可見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顯然是有人在上麵來來回回的踩過不止一遍。裡間的屏風後的牆壁之上有被水潑過的痕跡,顯然是有人洗澡時在玩兒水……
而所有事件的罪魁禍首此刻竟安逸的趴在桌前,呼吸勻暢,燭光柔和的照應著他熟睡的臉,完全沒有犯錯認罪的自覺。
有一愣神間,處在門口的某隻恍惚覺得自己才是那今日被打劫了的無辜好少年。而在很多年以後,某人才知道,這一切,隻是他今後悲慘命運的小小前言。
平息了一下瞬間混亂的氣息,少年當家向著桌邊熟睡著的人還不靠近,然才沒走幾步,那人就醒了,揉著睡眼惺忪的眼,黑珍珠半的眸半垂著,隱隱還透著水汽,看來他剛才睡得的卻很沉。
“嗯?回來了?”帶看清來人,南宮冷情麵上卻並不顯得驚訝,反而又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轉身向床邊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道:“怎麼睡著了?算了,既然回來了就早些睡吧,時辰也不早了……”
少年揉了揉額角隱隱的突起,走去一邊架子上取下一盆涼水,兜頭就給那還在迷糊的家夥澆去。
“醒了沒有?”少年聲音裡透者隱忍。
“噗!醒了!醒了!”南宮冷情被一盆冷水澆得脊背一涼,這才猛然驚醒,定神看向麵前的少年,少年臉色很黑,似能寒出冰來。
正奇怪著這孩子是被誰給刺激了,眼角瞟過自己滿屋的傑作,頓時悟了。
“那個……我不是存心的,這個……我會收拾,我會收拾的!”
看著對方似真誠的懺悔,少年臉色終於緩和了些,抵在額間的手晃了晃,無奈道:“罷了,罷了。”
“那……這些……”南宮冷情還是有些不安。
“這些我會讓他們明天進來收拾的。”說著走去床邊坐了下來,抬頭望向那躊躇著得人,“你叫什麼?”
“我?我姓南宮,叫冷情。”冷情摸摸自己濕嗒嗒的頭發,皺了皺眉。
“南宮冷情。”少年低聲將這名字默默複述了一遍,在心中記好。
“我姓薑,單名一個瀾。”頓了頓,又道,“你可以喚我一聲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