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色迷蒙,屋內燭色搖曳。
南宮冷情躺在外間榻上,對著滿屋子得殘骸發著呆,想著先前的一幕,他有點兒睡不著。
“啪!”
一塊黒木描金的令牌被扔在桌上。
南宮冷情望著那塊令牌,不明所以。一條乾燥的布巾適時的被扔了過來,直直蓋了他個滿臉。
“擦乾。”
南宮冷情將布巾從臉上扯下。
“這是寨裡的令牌,你好好收著,拿著它你可以出入寨裡任何地方,”道完又想了想補充,“但你彆妄想拿著它出去。其他人會被妥善安排,隻要他們老實點,我們的人自不會為刁難。”
“為什麼?”南宮冷情一手用乾布巾蹂躪著那一頭濕漉漉的頭發,一手翻看著桌上那塊小木頭令牌。
“沒有為什麼,我缺個護衛,而你,正合適。”
“為什麼?”南宮冷情繼續睜著大眼追問。
“你和他們不一樣,” 薑瀾淡淡掃了他一眼,“你不是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人,我看得出來。”語氣十足篤定,“你……應該是個本分人,所以我收你做貼身護衛。”
聽了眼前這個自稱薑蘭的少年的一番話,南宮冷情先是震驚,後又在心裡憋笑。
沒錯,他確實不是養尊處優嬌生慣養之人。但是,老實本分他是哪隻眼睛看出來他老實本分
“你哪隻眼睛……不是,你……為什麼我就是本分的人了?”
對於南宮冷情的為什麼,少年顯然有了些不耐,“雖然你們的穿著都是富貴人家,也都有武功,但很不相同。你們四人中,明顯一人是護衛,但富人家不會三個主子一同出門才隻帶上一個護衛。那名女子雖看著較弱,但眼神很倔強,有鋒芒,卻不是小姐家的驕橫,又能在被山賊抓住後如此淡定,怎回事平常人家的女子?而你,一樣是常年習武,但受的不是專門給護衛們用的訓練,沒有護衛出門是不隨身佩戴自己兵器的,這年頭會武功很正常,你手上的薄繭也並不隻是因為習武而成,也有常年在外做活而留下的,因而膚色也會更黑些。”
南宮冷情樂了.
聽著分析的很對,但隻以著他皮膚黑了點兒,又常年乾活兒就斷定了他是個本分人,是很不合理的。的確,要是換做彆人,他的說法也是沒錯,可是當對象換做是他,那這一切可就大錯特錯了。他練功,他勞作,那是他被老頭子奴役的,但跟著老頭子的十來年裡他可也沒少給老頭子找麻煩,每次老頭子回來發現他又在作祟都氣得隻會跳腳。
“為……”
“你要是再問我為什麼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某人隻得閉嘴,即使心裡早就咧開了惡劣的笑容,可麵上還是皺著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為什麼不放了你?做這種買賣的哪有收手的道理,兄弟們可也得吃飯。,底下那群平日裡刀口舔血的人到底不是吃素,也隻是迫於我在,收斂了些。反正你回去的日子也不一定比呆在這裡好過,在我這兒我自也是虧不得你的去,你變安心在這兒呆著吧。”
“那我主人家呢?”南宮冷情迫切追問,已然恬著個臉將自己作為一個本分人。
“我自是不會將他們怎樣。”對於南宮冷情這種“老實又護主的人”薑大當家的在心裡很是唏噓,然麵色冷凝道:“貴公子們也是該吃些點苦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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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人的生活簡單而樸素,往往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這不包括土匪窩裡頭的賊匪們,但作為“奴隸們”,卻是有嚴格的作息規律的。
平日裡頭,整個寨子裡頭就屬夥房裡的老媽子們最勤勞,畢竟每天寨子裡頭大大小小近百十張嘴等著她們伺候,直接關係到寨子裡的生計,可馬虎不得。
往常卯時一到,老媽子們便都起身了,天蒙蒙亮時,就都收拾完畢,趕著去夥房乾活了,直要忙過辰時,才得空歇停。然今兒才卯時剛過,幾個老媽子便閒閒地捧來個桶去溪邊浣衣,甚至有些乾脆圍成個圈兒磕起牙了。
處暑了的天氣完全散去了悶熱,在山林間溪流旁,總是有淡淡的風吹過,令人神清氣爽。吳媽不愛聊八卦,卻愛聽,此時洗著衣服見那一邊的穿著麻衣的姑娘說著山外各地兒的新奇事兒,直把眾老媽逗得咯咯笑,不免直起腰來,撩了袖子,抹了把額上的汗,也側耳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得也跟著一起笑笑。
吳媽是夥房的管事的,她男人早些時候便跟著上任當家的一起落的草。新皇登基已有十年,雖勵精圖治,將元英皇朝建設地空前富饒,但難免也有皇帝管不到的地方,這是再精明的皇帝也杜絕不了的。吳媽的老家便是官員貪汙受賄,致使當地名不聊生,奈何天高皇帝遠,這種偏遠地方的小村落是沒人管得了百姓的死活,唯一的兒子也在村子裡的一次饑荒中死了。而她也便隻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與其在村子裡受苦,還不如隨了當家的一起,把一家子安在了寨子裡。
早些時候,吳媽也沒少跟著她家男人一起乾票兒去。然而她比她家男人強,也比她家男人走運。她家男人在寨子剛做大些那會兒便在一場買賣裡送了命。又後來,寨子裡的條件好了許多,也不需女人也跟著一起,便由吳媽領著在寨子院落裡搭起了個像樣的灶房,帶著些寨子裡的家眷,做起了這寨子裡後勤的工作來,這一乾,便就是一輩子。
看著那圈子裡的女孩兒一邊兒滔滔不絕的講著,漂亮乾淨的小臉兒眉飛色舞的,然這手上的活兒也沒閒著,該洗的洗,該擦得擦,做起事兒來好不乾淨利索。去那身華袍錦衣,隻著粗陋麻布的依然遮不住她的美麗,粗重的活計也耗不去她的精神和活力。那便是昨日被當做富商家的小姐一起被俘來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