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牆紅杏神來筆 “呀,幾日不見,薛公……(1 / 2)

已是夜色降臨。絳河清淺,素月分輝。

此時卻是玉壺光轉,燈火通明之際。花鈴江畔,笙簫舞曲,菱歌泛夜,紙醉金迷。

“醉仙樓”自是暗香浮動。燈籠耀目之紅,映在花鈴江水中,被漣漪渲染開,就這樣逐波蕩漾到彼方。

廂房中,一盞剔亮的燈芯,嫋嫋馥鬱的檀香,月影斑駁地落在雕花窗畔。

隻見一位身形頎長的男子,形容慵然地椅在榻上,黛黑色的長發被一根玉簪隨意綰起,身著浸染淡湖色的緞麵長袍,銀絲滾邊,廣袖鑲珠,露出修長的手指,輕執一杯青瓷茶盞,來回把玩。

軟榻正前方,一女子手抱琵琶,素手放於弦上。冰肌玉骨清無汗,小顆芙蓉花額窄,珠環約素腕,鈿黛飾雲髻,雙頰胭脂杏花紅,絳唇輕點勝荊桃,身著淺色胡地綢裙,腳蹬紫色粉底繡鞋,盈盈柳腰,眉似綠萼,繡圈猶帶,潤玉籠綃。

實是姿色傾國的美人。

“公子,可以開始了麼?”美人望向榻上男子,柔聲道。

榻上男子輕頷首,似不見其喜怒。

隻聽美人朱唇輕啟,轉軸撥弦三兩聲,珠光般的歌聲瞬間傾瀉。

“君似春風,不曉歸旅。君似歸旅,難留春風。”手中琵琶琴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盤,虎鼓瑟兮鸞回車。

“琵琶弦上,相思未斷,君心君意,孰知孰曉……”含情凝睇的歌聲飄逸不絕,幽咽流泉般的流水之音,緩緩淌過心尖的柔軟。

“……夜半無人,交頸相向,來年今日,征鴻過儘……”輕攏慢撚抹複挑,琴音悠長意蘊不儘,似清月出嶺光入扉,似楊花雪落覆白蘋。

“噫!……白駒過隙,夜夜盼君回;黃花半老,何日得君歸……”嗚咽般聲音漸漸低下去,美人素手微抬,琴聲戛然而止,弦音冷澀凝結。一時之間,仿佛萬籟俱靜。

美人抬首,向對麵的男子嫣然一笑。

“美,美!大美人啊!”平地一聲雷,包廂的門被“嘭”地打開,走進來一位容顏極美的男子。隻見他青黛色瞳仁,右手上一朵雪白薑花靜靜綻放。

正是洛錦。

美人正為此不速之客錯愕之際,洛錦便已轉而看向榻上男子,搖頭感歎:“嘖嘖,薛大公子,小爺我最近實是乏味,不想你卻美人在懷,逍遙遠勝我嗬!”

榻上男子緩緩回頭,淡眺他一眼:“哪裡哪裡,比起洛爺還差個十萬八千裡。”

驚鴻一瞥中,見那男子膚色白皙,宛如一塊無暇的美玉。一雙攬儘瀟湘暮色的檀黑色眼眸,碎影舞斜陽;翎毛般的唇畔淡煙流水的淺笑,露痕輕綴;半掩在蓬萊氤氳下的絕世容顏,笑酹江月的熠熠神采,一簾風絮的瀟灑不羈,在斑駁的長睫下,美好得恍如分花拂柳,踏雪翩然的仙。

竟是絕世俊美的男子。

“呀,幾日不見,薛公子愈發英俊了,讓小爺我不由怦然心動呢。”洛錦嬉笑著湊過去,作勢便要在他臉上摸上一把。

薛天煜臉色不變,左手微揚,一把象牙白玉扇“唰”地打開,便朝洛錦虎口襲去。

“不就摸一把,誰稀罕?”洛錦手指一挑,化去折扇的勁道,撇撇嘴道。然後將目光投向前方美麗女子,溫爾笑道:“還是美人得我心意。”

女子被那動人美目一注視,便羞赧地回過頭去。這兩個男子的容貌皆是無人媲美,竟個個遠勝於她。

洛錦轉頭麵向薛天煜,忽地抬起廣袖,羞將麗容半遮,柳眉彎似半月,長睫撲扇,一雙美目波光流轉:“薛公子,你瞧我好看麼?”

薛天煜注視他須臾,然後微微一笑,肯定地道:“好……”

洛錦聞言滿意地點頭,方放下手來,薛天煜複悠悠補充道:“……像一隻發情的孔雀。”

洛錦臉色一僵,身後的美人吃吃笑起來。

他於是一個轉身,哀怨地看向美人:“美人你瞧!這廝多混賬啊,嘴巴不留情,所以你還是從了小爺我好,彆跟著他受罪……”

薛天煜輕啜一口茗茶:“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洛錦一聲驚呼,張牙舞爪地撲過去:“你居然如此禽獸!這般冰清玉潔的女子你也忍心糟蹋?枉小爺我自詡風流,哪及的上你一成?”

薛天煜側頭躲開洛錦魔爪,兀自悠哉飲茶。

洛錦一個轉身,又撲向美人:“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賤婢柳沐香。”美人含笑。

“好!小爺我決定了,小爺我最近空虛得緊,美人卻個個被他收入囊中,我就不信了,今次還拚不過他?”說罷,大叫一聲,“劉姐——”

門被打開,旋即走進來一位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子,淡畫眉眼,生得也頗水靈。

她福了福身子:“洛爺有何吩咐?”

洛錦驀地拍下一張銀票:“柳沐香,五百兩,小爺我要了!”

“可是洛爺,柳兒的賣身契已事先簽與薛公子了。”劉姐含笑道。

“那就一千兩。”

“一千五百兩。”榻上男子忽然發話了。

洛錦瞥一眼他,對劉姐道:“兩千兩。”

“三千兩。”薛天煜不緊不慢,手弄玉扇。

“四千兩。”

“五千兩。”

“八千兩。”

“一萬兩。”

……

眼見二人臉色雖不惱不慍,火藥味卻愈發濃鬱,劉姐連忙笑道:“洛爺,薛公子,柳兒是我們醉仙樓的當家清倌人,不若這樣,既是她的去處,她自己決定好罷。”

此二人皆人中龍鳳,身份高貴,誰都不敢得罪。

忽然洛錦仰天大笑一聲,然後對薛天煜道:“罷了,罷了,小爺我這次就不與你爭了。隻是你記住,適才你說的一萬兩是吧?劉姐你也聽見了,整整一萬兩,這位薛公子可要分文不差地給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