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有些傻眼,薛天煜卻波瀾不驚,莞爾點頭道:“洛爺承讓。”
洛錦對柳沐香笑笑:“美人,將你白白拱手讓與那廝,小爺我心中實是不快啊。若是你不願了,隨時來小爺我這,小爺讓你嫁得風風光光。”
柳沐香還未說話,薛天煜出言道:“洛爺家已春色滿園,無需出牆紅杏。”
“薛公子此言差矣。小爺家雖春色滿園,偏就差這出牆紅杏畫龍點睛。所以小爺我要的就是這出牆紅杏呢。”洛錦眨眨眼,“特彆是從你家院牆出來的紅杏,小爺我最喜歡了。”
“承蒙洛爺錯愛,不過有些花不要也罷。”
“可小爺我偏是想要呢。”說罷洛錦便往廂房外走,在門口回望一眼柳沐香,笑道,“柳美人,你儘管出牆,我接著。”
然後又是仰天一聲長笑,身影消失在門外。
薛天煜眼皮也沒抬一下,輕抿一口香茗:“劉姐,麻煩你走的時候把門掩一下。”
意在請她回避。
“是。”劉姐還在為柳沐香一萬兩的贖身費竊喜不已,忙走出廂房,關緊房門。
廂房中,一位容顏絕世的男子,一位一笑傾城的美人。
燈芯的燃燒發出吡剝的聲響。
“柳沐香?”薛天煜這才放下茶盞,看向眼前俏麗少女。
“是。”柳沐香盈盈含笑。
“我收你進府中,你可願意?”玉籟般動人不已的聲音,男子檀黑色的眼眸誘惑旖旎,宛如磁石。
“柳兒願意。”
“既無名分,亦無報酬。甚或風餐露宿,坎坷重重,你仍願意?”
“柳兒願意為公子效力。”眼神卻極為堅定。
“那便好極。”薛天煜微微一笑,“知道方才那位洛爺麼?”
“柳兒知道。”柳沐香答道,“與公子並稱‘傾世雙刃’的洛錦少爺。”
“記住,以後儘量回避他。”薛天煜淡淡道,“此人表麵紈絝成性,實其城府之深,絕非你能想象。”
“柳兒明白了。”柳沐香兀自心驚。這般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男子,會有什麼城府,竟讓公子警示於此?
“從今以後,你便是十六。”薛天煜直身站起,走出廂房,甩下一句話,“你且攛掇行囊,隨我回府。”
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道頎長身影漸漸隱沒在門外,柳沐香緩緩闔上雙眸。
心,還在跳個不停。
她很清楚,她陷進了那泓黑色的深潭。
所以,為了留在他身邊,她心甘情願為他奉獻。
且,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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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中。
紫檀龍鳳落地燈罩,麒麟瀟湘繡屏,雕花琉璃影壁,鑲珠桌麵擺白玉福壽如意八寶,雕龍金盞,象牙錦匣,青花釉裡紅瓶中插數根雪白薑花,淡粉荊桃花。繪著天竺的壁瓶,牆壁上生的綃畫幅中繡一株白裡透紅之荊桃花,似是嬌羞女兒豆蔻韶華。掐絲琺琅熏爐烘著百合花香,爐氳屢屢,花香幽雅。
“嗬,那柳沐香可是好胚子啊,竟讓那廝就這麼搶走了……”
紫檀木椅上,一位男子闔目小憩,身旁一位少女為他輕搖團扇。
那少女年歲甚輕,一身銀色小衫,上繡翠色幺鳳新綠,青色的羅裙被一絲藍絛係住,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妍姿俏麗,可人討喜。一雙奇異的蔚藍色眼眸綴在過人白皙的嫩頰上,頓時賦予整張麗容煥然生機。
少女輕聲道:“是那位醉仙樓的清倌人麼?”
隻見那男子膚若凝脂,雪白異常,容顏俊美似仙非仙,就連女子尚且不及他麗色一分。他點點頭,道:“不錯,那姑娘不僅容顏美,也是練武的奇才。”
少女道:“明璫也遣人暗查,薛公子這些時日確在招攬人才進府。男女皆有,若非武功奇高便是骨架極好。”
洛錦哼了一聲:“那廝犯不著為此大動乾戈,憑他之武功,區區一個武林盟主還需掛懷?”
明璫道:“可明璫聽說,薛公子似對那武林盟主並不上心。”
“他若是上心,數年前那位置便是他的了。他上心的是這次武林大會到場的諸派之首。”洛錦一笑。
明璫驚異:“公子是說,他想知道挾浪教教主是何人?”
“不錯。”
“可是以前挾浪教教主從不在武林盛會露麵,薛公子怎能肯定他會來?”明璫奇道。
洛錦閉著眼睛悠悠道:“挾浪教是江湖第一大教,可是其教主卻從未露麵,身份仍舊是謎,就連其門下弟子也不知曉,故而見其護法如見教主。從前的武林盛會無非是哪派哪教新掌門上任亦或普通論劍罷了,武林盟主十年才得一選,作為江湖第一教的教主沒有理由不來參加。何況,他既成立此教,就一定有野心。畢竟,武林盟主乃武林最高榮譽,從此執掌武林,地位無人可比。”
“公子的意思便是,薛公子招這些人才進府,乃是用他們探查挾浪教教主為何人?”
“明璫果然聰慧。這些時日挾浪教絕對會有動靜,此刻暗查乃絕好時機。當然,這也可能是他拿來虛張聲勢罷了,彆有意圖。”
“嗬嗬。”明璫嘴裡滑出一聲輕笑,“薛公子還真是厲害呢。不過他怕是永遠也查不出來。”
洛錦睜開眼,端起桌上的翡翠茶盞小啜一口,而後也閒閒笑道:“話不能說得那麼絕對。那廝很狡猾的,時間長了也會捉到蛛絲馬跡。”
“可是公子,薛公子查出挾浪教教主是誰又有何用?他不是早晚也會出現麼?”
“用處大。他們可以談判,抑或策劃諸多事。總之,這二人的舉動可以徹底顛覆這場武林盛會。”洛錦淡淡道,“明璫,武林大會的日子是多久?”
明璫立刻答道:“五日後。黃道吉日,宜出行。”
洛錦點點頭,忽地嘴邊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小爺我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