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錦皺著鼻子,牽著抹布將肮臟的房間擦了個遍。
“嘖嘖,不想大姨丈居然如此勤快。”薛天煜坐在榻上,點頭稱讚。
“大姨丈不像小外甥如此隨遇而安。”洛錦一邊洗抹布一邊道。
“隨遇而安?非也。”薛天煜晃晃手指,“既然衛生大姨丈已經做了,小外甥我何必多此一舉呢。”
“算了,要不是想到一會兒有女鬼可以欣賞,大姨丈就不和你計較了。”洛錦走過來在榻上坐下。
忽然,“吱吱唧唧”的聲音響起,兩人同時警覺,朝聲音發出處望去。卻見床榻前,一隻肥大的黑色老鼠閃著兩粒比黃豆還大的賊亮的眼睛望著他們,一見二人恐怖的目光,立刻驚叫一聲,溜走了。
洛錦強忍嘔吐的欲望,捂著嘴道:“小外甥,去把那隻老鼠給我揪出來宰了。”
“大姨丈想吃?”薛天煜淡淡掃他一眼。
洛錦無償送他一記白眼:“宰了好孝敬一會兒的女鬼。”
“大姨丈真是深謀遠慮。小外甥愈來愈佩服大姨丈了。”薛天煜又是點頭稱許,說著便走下床榻,環顧四周。
洛錦湊過去:“怎麼,看見了麼?”
薛天煜道:“看見了,不過不好宰。”指著床後一條縫中一團黑色肥壯的身體。
“怎麼不好宰?”洛錦挑眉。
“我薛家武功博大精深,怎能施展在捉老鼠上?糟踐,糟踐。”薛天煜態度堅決。
“少來,大姨丈和你一條血脈的,還不知道你骨子裡流的是多麼猥瑣的血。”又是無償的一記白眼,洛錦從袖袍中伸出右手,那盛開的薑花中,猛地射出一根銀針。隻聽又是一聲“吱吱唧唧”,肥大老鼠被擊中眉心,頓時七竅流血而死。
“好了大姨丈,你可以拿出來孝敬女鬼了。”薛天煜眉開眼笑。
洛錦厭惡地彆開目光不看那隻老鼠:“小外甥幫大姨丈甩出窗戶去。”
見薛天煜毫無動作,洛錦正欲繼續說教之時,忽地卻見薛天煜目光一凜,抬手就捂住了洛錦的嘴,沉聲道:“聽!”
一片寂靜中,果然聽得院中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忽然,一聲“啊!”的慘叫驀地響起。然後又是接二連三的慘叫從樓上傳來,煞是驚心。
洛錦頓時兩眼放光,摩拳擦掌:“女鬼終於開始行動了嗬。”
薛天煜的眼神卻深邃異常,麵色平靜地道:“這女鬼竟是要殺人的麼。”
“管這麼多作甚?美人,小爺我來了!”話還未完,身影便消失在窗外。
院落裡,還有少部分盛開的荊桃樹。白中透粉,在黑夜中美得炫目。卻有數十株倒在地上,連根拔起,底下的土地也被翻了出來。
空無一人,半個鬼影也瞧不見。
“掘地三尺麼。”洛錦冷然注視,許久才轉身,朝樓上飛去。
三間上房,洛錦走進第一間,入目的便是一灘血,還未凝固成黑色,紅得耀眼。那灘血旁,倒了一位模樣看起來還算儒雅的書生。
洛錦蹲下去,手伸到他鼻子之下。毫無呼吸,已然死了。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卻並不恐懼,反倒是滿臉柔情,還掛著一絲幸福的笑。致命的傷口是脖頸動脈處,還在滾滾向外流血。
這時門“嘭”地被打開,跑進來的是掌櫃的。那掌櫃的一瞧見倒在地上的人,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這,這……”
洛錦直起身來,道:“死了。”
掌櫃的呼吸一窒,差點沒暈厥過去。洛錦看也沒看他,繞過去出了門,徑自進了第二間上房。
第二間上房外已圍了些許人,大多數都是小廝,皆麵色恐懼絕望,蒼白如紙。洛錦看向房裡,意料之中,第二間上房中亦有一灘血跡,倒在地上的是一位彪形大漢。表情竟與方才那書生無二,皆是十分柔和,無恐懼之色。傷口同樣是脖頸處。
倘若是個文弱書生,兩三下被擊斃倒無什麼奇怪,可是如此身強力壯的大漢,亦會被幾下就放倒?
洛錦出了房間,又走進了第三間上房。
第三間上房人最是多,大部分都是投宿的旅客。隻見房中一灘血跡仍在,還有幾位看起來武林弟子打扮的男子撲在倒地之人身邊,哭嚎著:“舵主,你莫嚇我們……”
眾人中一位氣質高貴容顏絕世的美男子甚是鶴立雞群。隻見他俯身下去,將手放在倒地之人脖頸處,須臾,他站起來輕輕搖頭。
那幾個弟子見狀,頓時一口氣上不來,翻著白眼昏死過去了。
洛錦擠過人群望向那倒地之人,卻見他麵容十分熟悉,竟是滄旭會總舵主李世林!而他傷口等無一不與適才兩個人一般,隻是表情不再是溫柔,而是瞪大雙眼,一副驚異神色。
什麼人竟會一舉擊斃三人?其中一人還是堂堂一會舵主?李世林武功在江湖上亦是非常出色,竟會被這區區一“女鬼”殺了麼?
洛錦望著薛天煜:“從傷口看得出是何人所為麼?”
薛天煜淡淡道:“至少不是中原武功。”
洛錦眼神複雜地看著李世林屍身半晌,正欲蹲下去查看,忽地風風火火闖進一個年輕男子,一看見倒在地上的李世林,霎時間便跪在了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舵主你莫嚇唬我啊!這,這究竟是何人所為?我……我一定給你報仇雪恨……”
說著抬起頭四處張望,唾沫四濺地喊道:“誰殺了總舵主?是誰?站出來!”
這個年輕男子是滄旭會的二當家,冉瑜涼。
洛錦顰眉,兀自查看著李世林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