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進來了五位女子。
不同於方才五位年輕的少女,這五位女子明顯年齡偏大一些,差不多都有二十三四歲。
同樣行禮之後,五位少女整齊地站成一排。
從左至右這五位少女依次是蔓芝、蘭芷、湘蓮、茉莉、璃薔。這五位少女雖談不上個個貌美如花,但皆是人淡如菊,雅致飄逸。
因為名字中都有花草,故取名為“五芳菲”。其中蔓芝任組長,亦是她在洛荊桃身處江湖之上接任“替身聖娘”。
“五芳菲”是湘弦國的內閣首輔大臣,與宰相平起平坐,亦是洛荊桃最推心置腹之人。
“今夜將你們匆忙集合於此,乃是有要事相商。”洛荊桃道,“想必你們也知道有人夜闖皇宮一事了。”
“是。”五位女子皆齊聲答道。
“關於這件事情,想與你們談談。”洛荊桃麵無笑意,肅容道,“我明晨會親審那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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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
洛荊桃裝束輕便,玉簪盤發,藕色羅裳,披了條嫩黃的坎肩,隻身走進了暗牢之中。
腥臭,汗水,糞便的味道一齊襲來,到處都淌著粘糊糊的不明液體,黑咕隆咚的天牢是那麼的令人厭惡。
這副情景讓她不由想起一年前。
一年前她在詩織國的天牢裡被替身聖娘“審問”。
一年後她作為“聖娘”在湘弦國天牢裡審問他人。
一年前和她曾在天牢中暢飲的那個人,一年後已然坐上了詩織國的皇位。
不知道一年後的他,是否一切如昨?或是已性情大變,早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人?
想到這兒她輕輕彎了彎唇角。
洛荊桃很快走到了那位犯人的監牢前,打開了門。
因為他武功甚高的原因,亦怕他使出什麼詭計逃脫,她命了碧綾將他點了穴道,還帶上了枷鎖。
洛荊桃走了進去,隻見那犯人俯首不看他,蓬頭垢麵,煞是狼狽。
“閣下怎麼稱呼?”洛荊桃道。
犯人抬起頭來,卻見一張甚是猙獰的臉。他約莫四十歲上下,臉上數十條刀痕交錯,有些早已結痂,有些還看見裡麵紅色的肉。蔚藍瞳色,深目高鼻,嘴唇蒼白,膚色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來。
他隻是一直瞪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就連張口的動作也沒有一星半點。
“不想說話?也好,那麼你便聽我說罷。”洛荊桃拿出一張毯子鋪在地上坐下,“閣下是被人指使而來是麼?”
男人不說話。
“要是覬覦《荊桃解語》的話,早在一年前我訪問詩織國的時候,你儘可來取,可是卻沒有。排除這一點的話,一個不速之客夜闖皇宮,被發現之後傷人而逃,這明顯便是做賊心虛。”洛荊桃眼中驀地寒澈如冰,“所以我認為,你的目的極有可能是殺我。”
男人的眼眸閃了閃,就算麵無表情地臉仍是猙獰異常。
“既然是來殺我的人,你說我會不會留呢?”洛荊桃對他嫣然一笑,黛色的眼睛勾魂奪魄。
隨後是良久的沉默。男人目光遊移在監牢的四壁上,而洛荊桃卻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
忽然,她目光一凜,然後出右手驀地鉗住了男人的脖頸,左手一掌擊到他穴道上,那男人頓時“唔唔”地叫了兩聲。
“怪不得閣下不說話,原來說不了話。”洛荊桃笑出聲來,“你的主子真是個聰慧的人兒。這樣的話,即便是被逮住,你也供不出什麼來。”
男人眼神散亂。
“這麼好的一個下屬,殺了真是可惜了。”洛荊桃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留你五天,五天之內你主子不遣人來救你,我就殺了你。”
男人恨恨地瞪著她,她卻“哈哈”笑幾聲,拾起毛氈走出了監牢。
她對牢頭道:“這個人若是想自殺,隨時叫我。若是想越獄,便穿了他的琵琶骨。”
“是。”牢頭恭敬地答道。
洛荊桃又看了一眼監牢中的男人,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殺意,讓本就猙獰的臉更加恐怖不堪。她嘴角滑出一絲輕笑:“我會恭候你家主子的使者。”隨後揚長而去。
男人望著她的背影,藍色的眼中恨意翻湧,臉上青筋爆出,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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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荊桃喚了蔓芝來到寶寧殿。
蔓芝跪下叩頭:“參見殿下。”
“起來坐下。”洛荊桃指著旁邊的椅子。
蔓芝坐到椅子上,小廝立刻奉上茶水。
“那人是啞巴。”洛荊桃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蔓芝吃了一驚:“啞巴?”
“嗬。他家主子應該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無論這個啞巴夜探皇宮居心如何,我們都不能套到一星半點消息。”洛荊桃閒閒地笑道。
蔓芝秀眉深鎖:“那麼殿下,你為何不讓他寫字?”
“嗬嗬,如若我用上重刑,讓他寫字倒也是可能的。隻是他寫出來的內容,鐵定都是假的。”洛荊桃右手托腮,左手食指和中指在桌麵上敲打,“這個啞巴的喉嚨,我估計是故意刺啞的,至於臉,也是故意劃爛的。而能讓他這麼做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他的主子,他甘願為他主子犧牲至斯,莫非還會供他主子出來?”
“也就是說,這次這個啞巴是受人指使?”蔓芝問道。
“沒有彆的可能。”洛荊桃拿起身旁一杯濃茶,輕輕吹了一口浮在上麵的茶葉,“現下我就是要弄明白,他究竟是來殺我,還是僅是為了製造騷亂。”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蔓芝道,“殿下留他數日,是讓他主子遣人來救他麼?”
“這麼好的屬下,被殺了多浪費。”洛荊桃道,“他主子若是要遣人來救他,就一定要遣一個同樣不會暴露自己的人來救他。”
蔓芝沉思須臾,眼睛驀地瞪大:“殿下莫非是說,他的主子還會派一名啞巴來?”
“哈哈,不愧是蔓芝,果然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洛荊桃笑道,“但如若他還是派了一名啞巴來,說明他手下高手如雲,並不缺這一個啞巴,那他也就沒有不必要冒著被暴露的風險來救這名啞巴了。”
“殿下分析的是,那麼殿下認為,會有人來救他麼?”蔓芝道。
“這個麼,要看他主子是何許人也了。”
蔓芝繼續問道:“那麼會是誰來救他?”
洛荊桃微笑道:“這個就要看他在他主子心中的重要性了。”
蔓芝頷首道:“那麼這些天,我會加強人手死守監牢,避免有人來劫獄。”
“嗬嗬……”洛荊桃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無論他主子來不來人救他,這個啞巴我一定要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