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荊桃笑容一僵,然後轉過頭去。
一位年輕的男子佇立一邊。身穿玄色長袍,腰係同色玉帶,眉目英挺,氣質冷冽,深黑的瞳似寒冰萬尺。
烈刃派的掌門人秦珺彥。
荊桃沉默了一會兒,複彎起唇角笑道:“秦掌門。”
“好久不見,洛爺。”秦珺彥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確實好久不見,算來也該有一年多了罷。”荊桃微笑道,“秦掌門彆來無恙啊。”
秦珺彥點點頭,道:“洛爺這一年在江湖上銷聲匿跡,都道洛爺你是歸隱田園了。怎麼,準備重出江湖了?”
“非也。”荊桃搖搖頭道,“我是準備一輩子也不重出江湖了。”
秦珺彥眼神複雜地打量了一下她,開口道:“那麼洛爺為何今日又出現於此?”
“來看望朋友。”荊桃拍拍一邊李逸笙的肩膀。
秦珺彥一見李逸笙,不待荊桃介紹,便抱拳施禮道:“原來是李公子。”
“秦掌門,又見麵了。”李逸笙亦回了一禮。
荊桃有些驚訝:“怎麼,你們認識?”
“李公子文武雙狀元,青年才俊,名字自是如雷貫耳。我曾有幸與他聚首。”秦珺彥道。
“秦掌門實是抬舉了,在下不敢當。”李逸笙對荊桃道,“我與秦掌門曾有過一麵之緣。”
“這樣?”荊桃短促地笑了一聲,“果然我是許久不曾出來,知之甚少。”
“秦掌門於此,可是亦有什麼計劃?”李逸笙問道。
“我出城。”秦珺彥道。
“出城?”荊桃挑眉道,“這幾日皇帝大婚,莫非秦掌門不願沾沾喜氣麼。”
“我不喜這嘈雜。出城亦為了辦些事情。”秦珺彥道,“洛爺這一年可有見過薛公子?”
“薛淩……薛天煜?”
“不然?”
荊桃無言須臾,道:“沒有見過。”
“你們二人古怪得緊,去年同時均從江湖上消失,不知今次會不會又同時出現?”秦珺彥難得地揶揄笑道。
“說不準喲。”荊桃神秘地眨眼。
李逸笙在一邊忽然笑起來:“如此湊巧,沒準有鮮為人知的奸/情。”
荊桃抬頭笑睇他:“李公子,我一個大男人,怎會與另一個大男人有奸/情?”
“嘖嘖,是誰親口說的他自己不是大男人?”李逸笙一邊咂舌一邊搖頭看著她。
“我隻是自謙罷了,我是不是大男人,隨便問誰都能得到肯定的答案。”荊桃懶洋洋地瞥他一眼,轉而對秦珺彥說道,“秦掌門,關於遇到我的這件事情,還請你保密。”
“嗯。”秦珺彥不溫不淡地道。
“我畢竟不會再在江湖上拋頭露麵了……秦掌門,以後若是遇到與我相似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我們彼此都不要再招呼了。”荊桃笑容略帶晦澀,“我現在叫羅驚濤。”
“好。”秦珺彥神色毫無波瀾起伏,微微頷首,“那麼羅公子,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荊桃抱拳。
秦珺彥回禮後,拂袍揚長而去。
荊桃站在原地許久,一直望到那玄色身影再也看不到一絲衣袂。
這時她笑眯眯地轉過頭來,對李逸笙道:“李公子,上路吧。”
李逸笙輕輕頷首。
“怎麼,你都不吃驚?”荊桃含笑望著他,“不吃驚我竟然是洛錦?”
“我料到了。”李逸笙微微笑道,“從你的武功,長相以及言語,我便料你是那消失一年的洛錦。”
“也是。”荊桃點點頭,他如此機敏之人,再加之自己所表現出來的種種,被料到也是很正常。
“不過,我確實很吃驚。隻是吃驚的不是這個。”李逸笙道。
“哦?那是什麼?”
李逸笙但笑不答,而是問道:“你為何願意將身份暴露於秦教主?莫非他不是你的‘熟人’麼?”
荊桃笑了一笑:“他確實不是我的熟人。而且似他這樣的人,散播我出現的消息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益處。”
“如此麼?不過羅公子,我發現一件重要的事情。”
“唔,什麼?”
“你怎會是我的遠房表兄呢?”李逸笙搖搖頭道,“一看我們的瞳色,便知道我們可是千差萬彆。”
“那麼便不需要了。”荊桃徐徐道,“李公子,搭車這個人情你就先欠著,以後若是有求於你,你再還給我罷。”
“好。”李逸笙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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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還有數十裡路到達詩織國都城玥都時,李逸笙在一個幽靜的小鎮上下了馬車。
“我的宅邸就在這裡。”李逸笙在馬車外說道。
荊桃也跳下便輦看去。隻見對麵有一座兩層高的深灰色建築坐落在一不大亦不小的宅院內。
“朝廷給的?”
“唔。本是要建在都城,我給移這裡來了。”
荊桃點點頭:“這個小鎮確實有夠安靜。”
“以後若是有事,儘管到此處來找我。”李逸笙笑嘻嘻地道,“當然不能排除我又外出遊玩的可能性。”
荊桃沒好氣地睨他一眼:“那麼我怎樣才能隨時都能找到尊駕真身?”
“這個還真不知道。”李逸笙笑答,隨後狀似有禮地問道,“要進去坐坐麼?”
“不用了,我趕路。”荊桃道。
李逸笙臉上泛起意味深長的笑容:“此地一為彆,不知何時能再見?”
“隨緣罷。”荊桃淡笑。
“若是我欲尋你,到何處可找見你?”李逸笙笑問。
“有緣自是千裡來相會。我行蹤不定,閒雲野鶴。你是尋我不到的。”荊桃笑起來:“怎麼,你會心心念著我麼?”
“當然,我會一直掛念著你的。”李逸笙眼漾笑意,似是揶揄亦似是真言。
“我很欣慰。”荊桃拱手道,“那麼,我們就此彆過了。”
“後會有期。”李逸笙做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