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了。
軍營占地頗大,隻有數位士兵打著燈籠來回巡邏,為了儘量避免被人發現,便在燈籠外還籠了罩子,所以火光極為微弱。
大將軍軍帳中,荊桃一身玄色勁裝,站在軍帳最前方,下麵站著的是兩列將軍。
荊桃道:“想必諸位將軍也知道,敵軍現在兵馬眾多,而我軍援兵卻尚未到達,若是他們趁著人多勢眾一舉來襲,我軍無法招架。”
“我已派遣建威大將軍於前方駐守,天亮時再由中郎將率領一萬人馬前去輔助,預計敵國大軍仍會一批接一批到達,若是能半路攔截,因他們路途勞累,我軍很有勝算。”荊桃複又道,“請車騎將軍、征蠻將軍、齊郡太守各率領三千兵馬,分彆在官道上,小徑以及水路上阻截,用焰火做信號,有發出信號者,餘下兩方立刻趕去救援。若是遇見運糧隊伍,照樣如此。”
“是!末將遵命!”下麵有人齊刷刷跪下地接旨。
荊桃複又道:“征南將軍,給我兩萬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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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
衛城是詩織國最臨近湘弦國的城鎮,也就是說要攻進詩織國,必須要占領衛城。但是自從前夜一場惡戰,本來占領的衛城又被詩織軍奪了回來。
忽然,衛城門口響起了嗒嗒的馬蹄聲。
手持利劍的守城士兵警惕地繃緊了身子。
馬蹄聲愈來愈近。士兵們定睛一看,是一人一馬。
而且馬背上的還是個女子。
此女子坐在馬背上,以輕紗遮麵,身穿淡翠的寬大莽袖棉袍,上麵還有幾個補丁,腳底也蹬的是破舊繡花鞋,沾染塵土,極其肮臟。
“喂,你乾嘛?”士兵很沒好氣地攔下了她。
女子道:“家父在衛城裡做生意,不知道經過昨日戰亂是否身子無恙,甚是擔憂,故進城來探望。可否請各位官爺放小女子進城?”
“不成不成!”士兵不耐地道,“現在除了運糧隊伍和詩織國軍隊,一律禁止放進城,必須要有大將軍的手諭才可以。”
“求求各位官爺了!”女子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小女子就這一個親人啊!”
“這世界上沒有一個親人的人多得是,你這算什麼?快回去快回去!”士兵已經開始動手把她的馬往回趕了。
似乎是灰心了,女子的聲音驀然變得冰冷:“真的不成麼?”
“不成!”士兵斬釘截鐵。
安靜了片刻,麵紗下卻意外的傳出女子的一聲輕笑:“那麼,這可是你們逼的。”
忽然,那女子猛地一揚手,一根月白色的鞭子從她的莽袖中鑽了出來!也是一瞬間,她身上寬大破爛的棉袍“嘩啦”一聲從身上脫離,驀地飛上了天。
士兵正驚愕得沒回過神來,那棉袍便又從天而降覆蓋在了他們身上。但他們竟任何反抗也沒做,一聲不吭,便悶悶地隨著棉袍倒了下去。
“真是抱歉,隻有把你們殺了,我才能進城。”女子輕柔的聲音響起,帶著點點笑意,“這棉袍上抹的可是西域奇毒——荊桃解語,觸膚即死,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用過呢,你們還真是幸運……”
“來人,快來人!”城門上方士兵一見守城士兵被殺,立即一批接一批地湧了過來,自城門上方朝女子方向放箭,淫雨霏霏一般的羽箭猛地射了過來。
隻見那女子褪了棉袍,身上便是一襲藕荷色的綾緞煙羅長衫,腰上一條綴瑪瑙的瑩碧色腰帶,束出窈窕纖細的腰肢;用一根白檀玉絞絲挽就如瀑的長發,純白色繡瑞獸長靴微微一蹬,頓時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刹那便躍得與城牆一樣高度。
迎麵襲來勁風,她臉上的輕紗被揭去,見她容顏的一刹,眾人隻覺朝陽朝霞亦昏黃黯淡。
無法用筆墨而渲染的美貌,絕色得如同幻覺一般,麗若流霞,新月堆暈。尤其那蒼勝蒹葭的墨綠瞳色,宛如翡翠一般鑲嵌在玉肌上,裡麵似乎埋藏著世上最驚豔的芳華。
何曾想過若那芳華綻放該是何等的壯麗!
那淩空如柳絮繚亂的身影,在箭雨靈活如燕紛飛,一根月色的軟鞭在空中來回滑動出弧度,飄舞許多荊桃花,隻見羽箭被它紛紛抽回,以同力同速射回城牆之上,士兵皆驚呼,慌張拿出盾牌來。
“若是一點小兵也治不了,我將來還怎麼率領天下英豪?”又是一聲長笑,女子冷笑道,“讓你們看到了今天的朝陽,已是澤恩。”
說罷,“唰唰唰”數聲,數以千計的血滴子,呼嘯著劃過長空,隻見那些城牆上的士兵被血滴子擊中胸口,皆口噴鮮血,撲通一聲栽了下去。
前麵的人倒下,接連著一批一批士兵湧來放箭,女子隻是冷笑一聲,又是“唰唰唰”數聲,梨花暴雨似的血滴子再次刺穿他們的胸口,將他們一擊斃命。
頓時,血溢成河,屍橫城牆。
女子振臂一聲高呼:“來!”然後從空中落下到了馬背上,猛地一揮鞭,馬高聲嘶叫著衝進了早已無人看守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