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荊桃聞言隻是笑,抬起頭來打量前方戰場許久,不禁笑逐顏開:“無論如何,也是我贏了。”話音剛落,便“噗”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兩個選擇,要麼你留下劍,要麼我殺了你。”薛淩軒冷淡道。
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臉是前所未有的慘白。加之斂了方才張狂的笑容,顯得她卻格外嫻雅淑靜。
她靜靜佇立了半晌,然後說道:“我把梳雲劍放在齊城城牆上,你一會兒去自己去拿。”
見他麵色愈來愈冰冷,荊桃蒼白著臉道:“神器梳雲掠月,梳雲劍可將掠月鞭斬斷,掠月鞭可將梳雲劍纏彎,你若信不過我要來殺我,大不了同歸於儘,玉石俱焚。”
似是劇痛忽然來襲,她眉梢微微一顫,麵部肌肉跳動了一下,顰眉道:“我去了。”說罷緊緊拽著梳雲劍,身子一掠飛走,一路上留下斑駁血跡。
刀山火海般沙場上仍然狼煙彌漫,殺聲震天,劍拔弩張,血味濃鬱得似已到了煉獄。
“受了這麼重的傷,輕功還能如此出神。”李逸笙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轉頭看向薛淩軒,“皇上,你真的信得過她會還劍?”
“不然呢?她不是揚言要玉石俱焚麼。”薛淩軒甚是輕蔑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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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桃捂著小腹緩步走進了軍帳,黛珠正在軍帳中拿著地圖研究,一見她,她頓時駭得花容失色:“殿下,你怎麼受傷了?”
荊桃吃力地揮揮手:“我去躺會兒。”
“黛珠去請羅袖來。”黛珠十萬火急地衝出了軍帳。
荊桃深鎖著眉頭,走進內室,褪了鞋襪,躺進被窩中,閉起眼睛小憩。
不一會兒,羅袖便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一看到荊桃,她大吃一驚,立刻搭上她的手腕。須臾,她放下手,對荊桃道:“殿下脈搏雖快,但並不亂,真氣未損,隻是皮肉之傷嚴重,可否讓奴婢檢查一二?”
荊桃“嗯”了一聲,羅袖走過去便小心翼翼地將她早就被血染透的衣服撩起,看到那個極深的傷口,不禁柳眉緊鎖。
她拿起繃帶與藥汁,在荊桃身上搗鼓起來。
荊桃看她忙活半晌,忽的開口道:“羅袖,刺我一刀的這個人有‘荊桃解語’。”
“嗯?”羅袖一怔,還沒回過神來。
荊桃麵無表情地道:“他有西域奇毒,皇室才有的荊桃解語。”
“怎麼可能?”羅袖聞言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敢問殿下是誰給他的?”
荊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而且他連解藥都有。”
羅袖顯然是駭得不輕,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你不知道便算了。”荊桃閉上眼睛,“我睡一會兒。”
“是,殿下請好好歇息。”羅袖恭敬地道。
荊桃闔上雙目,任憑羅袖為她上藥。可內心卻不知如何,久久不能平息。
若是方才真的葬送在薛淩軒的劍下,她該怎麼辦?
李逸笙的到來又增添了一塊絆腳石,若是他二人聯手,產生的影響將更大。今後該如何將詩織國王朝徹徹底底地推翻?
她深吸一口氣。
荊桃,你是胸懷萬仞,有大抱負之人,不可急於求成,欲速則不達。
你要忍,要養精蓄銳……
她咬緊了牙關,拳頭慢慢攥起來。
羅袖看見她的動作,低聲道:“殿下……”
荊桃沒有回音。
羅袖歎了一口氣,繼續為她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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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羅袖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內室,黛珠見狀焦急地迎上來:“殿下怎麼樣了?”
羅袖道:“還好,隻是傷了皮肉,雖然武器上喂有毒,但事先殿下吃了解藥,不會有大礙,隻要休息幾日就能康複。”
黛珠鬆了一口氣:“那便好那便好。”
“戰事怎麼樣了?”羅袖問道。
黛珠適才露出一絲喜色:“雖不算大捷,但詩織軍傷亡甚慘,現已狼狽撤回了。”
“太好了。”羅袖笑道,“這下殿下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這可不一定啊。”黛珠搖搖頭歎道,“殿下的誌向何止如此啊。而且……而且有件事,不知道殿下會不會善罷甘休……”說到這兒她忽然眼圈一紅,臉色極其悲傷。
“怎麼了?”羅袖急忙問道。
她黯然道:“霓綃……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