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有笑意匿處生 “信我嗎?”他俯下身……(1 / 2)

荊桃默默地看了他半晌,隨後解下了身上的長裙。

原來這長裙竟是一件披風,隻是巧妙地被玉帶紮成了裙裾的模樣。解了湖色披風,便是深紫色的勁裝短打,白色的長褲和玄色的勁靴。

這打扮顯是有備而來。

她將披風披到他身上,在他胸前打了結。隨後從胸前掏出一小瓶金創藥,小心地塗抹在他的傷口上。最後再用披風遮蓋了他受傷的右臂。

隻是金創藥隻能加快□□的創傷愈合,不能抑製腐骨膏的毒藥擴散。薛淩軒的身體依舊徹骨地冰涼,臉色也不見好轉。

“怎麼辦才好?”荊桃茫茫然地坐在原地,第一次感到這般的無措與無能。

“你後悔刺他了?”

忽然,身旁響起一個空靈怪誕的聲音,似在遠方,又似近在咫尺。

荊桃聞聲下意識地擋在薛淩軒前麵,身體端直地坐在原地,神情未見慌亂,厲聲道:“何人作祟?”

“嗬嗬,不愧是洛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是充滿了諷刺與輕蔑的譏笑,雌雄莫辯,就若兩個人一齊出聲一般,似乎有少女鈴鐺般清脆的聲音,又有男子沉穩還略帶沙啞的腔調。

“是你引我們來至此?”荊桃一雙眼珠四處打量,不見任何人,亦感受不到任何呼吸。來人應有極好的內力。

“不錯。想把你二人一同殺儘。”怪誕的聲音複又道。

“笑話!”荊桃笑起來,“殺一個尚且荒謬,莫不說兩個人一起殺。”

說完她又壓低了嗓音,嗤笑道:“你莫非不知道我二人的名聲麼?”

“知道,怎麼不知道?”怪誕聲音帶上一抹得意之神氣,“你二人的功夫獨步天下,無人能敵。但是現下你二人一個失了內力,一個重傷昏厥,就連殺死隻蒼蠅怕是都費力罷!”

“這個暫且不論。”荊桃鎮定道,“你應知道我二人的真實身份。我現下信號一發,便會有人前來支援。”

“你帶沒帶人我心中莫非不清楚?”頓了一下,怪誕聲音嘲笑道。

荊桃心中陡然一跳。此人竟然對她行蹤如此清楚,再加之方才的皇室禦用毒藥“三日醉”……

她的拳頭慢慢攥緊,忽然又笑眯眯地道:“今次我會告訴你,小覷人的後果。”

說完右臂猛然伸直舉高,右手驀地張開——

正值此際,一陣勁風撲來,荊桃眼神一凜,張開的右手上瞬間帶出一根月白色的軟鞭,朝那勁風的方向擊去。

“唰唰”兩聲,來人迅速地避過。因荊桃失了內力,又端端地坐著,手上的速度亦慢了許多。

“就這點速度,還想取勝麼?”怪誕聲音猖狂地大笑。

隨後勁風閃過,來人身體立在她麵前。她定睛一看,竟是一位身材勁瘦的男子,眼神混沌木然,然而麵龐卻有些熟悉。

“你是……”荊桃一抓掠月鞭,驚聲道。

“他是你原來的死士,你忘了嗎?”怪誕的聲音傳來,但男子的嘴唇卻沒有閉合,明顯不是他所發出。

荊桃恍然,難怪此男子如此麵熟,竟是她原來六位死士中的一人。

隨後她握緊了掠月鞭,怒聲道:“你給他下了毒?”

“不錯,噬心散魄霜。我控製了他的心魂。”怪誕聲音洋洋得意地道,“現下,他以為他拚死效命的人是我。”

噬心散魄霜!

荊桃身體又是輕微地一顫。

這依舊是湘弦國皇室的禦用奇毒,就連親王爺也無法接觸此毒藥。

三日醉,噬心散魄霜——這個人不僅有湘弦國禦用毒藥,還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還能隨意出入兩國皇室而不被發現……

荊桃心一下沉到了穀底。

什麼時候,被這樣的人盯上了?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已置身危險的圈套之中?

而自己卻渾渾噩噩,不知不覺?

“哈哈……你是不是很震驚?就連最忠誠的死士都可以背叛你,還有誰不能離你而去?”怪誕聲音繼續恥笑,聲音愈來愈大,近乎嘶吼,“不要以為自己是染指天下,一覽眾山小的王者!你隻不過是那可憐人,被扣上所謂的頭銜罷了!你有什麼?你有的隻是無情與冷血,隻是無窮無儘的猜忌,你這輩子隻能活在鮮血所澆築的世界裡!就連最後將死的時候,才發現身旁空無一人!”

狂暴的嘶吼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寂靜延長了許久,許久。

“你說的不錯。”荊桃聲音喑啞地開口,“這世上沒有死亡就沒有江山,國家的版圖是金戈鐵馬踏出來的!是刀山火海燒出來的!用鮮血換來的城池,才真正屬於自己。野心之下,免不了背叛,免不了殺戮,你敢說你現在腳下踩的這塊土地,先人沒有在上麵拋過頭顱,撒過熱血?”

“嘖嘖,嘴皮功夫倒是不錯。隻是現下你幾乎是廢物一個,說這麼多漂亮話隻是徒勞傷神罷了!”怪誕的聲音剛落,那死士便朝荊桃撲過去。

荊桃側身避過,掠月鞭又打來。然而那死士身姿敏捷,均躲過了攻擊,一掌就往薛淩軒身上打去。

荊桃頓時色變,一個閃身過去,雙拳前送朝他臉上前送。死士為了躲避,手掌雖然在她胸前停了下來,但是強烈的掌風卻擊中了她的身體。

她沒有內功護體,掌風極勁,“噗”一聲,頓時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來。噴得她和薛淩軒身上儘染鮮紅。

“嗬,你若不刺傷他,何來現下的局麵?”怪誕聲音再度響起。

“我第一次後悔傷了他。”荊桃苦笑著抹去了嘴邊的血絲。

“他本可以不被你傷。”怪誕聲音道,“你傷他,他卻救了你。然而你現下護他也是徒勞,早晚都要同歸於儘。”

荊桃轉過頭看看薛淩軒,隻見他麵色蒼白更甚,眉頭深鎖,睫毛顫抖,沒有絲毫要醒轉的跡象。

她收了掠月鞭進袖,隨後轉過頭來,眼神微微眯起,看著眼前麻木不仁的死士。

捱過一時是一時,薛淩軒這家夥不可能一直不會醒的……

她的心尖忽然就有了微微的痛楚。

這是她自找的……

她竟然在後悔傷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宿敵……

不容她多想,那死士又撲了過來。沒有內力,受了傷,加之護身後的人,她自是不敵自己親自訓練的死士。

縱然她多麼靈巧,也難以逃避更加迅捷的掌風。

很快,鮮血遍地。

混雜著她的,還有薛淩軒的血,一滴一滴混入泥土之中。

“咳咳咳……”荊桃捂著胸口,發絲都被汗濡濕。她身軀倚在樹乾上,靠在薛淩軒身邊。微微彎腰,形容痛苦。

忽然,她瞳孔驀地放大,“撲通”一聲栽了下去,開始對著地嘔吐。

嘔出來的隻有血與水。

刺鼻的濃鬱血味在這塊地彌漫。

“想不到,我日思夜念的夢想便要成真了……”怪誕的聲音有了絲恍惚,緊接著像得了失心瘋一般狂妄地尖聲道,“殺了她!把洛荊桃殺了!”

死士朝她麵無表情地走來。

荊桃趴在地上的手微微顫動,一個翻身,卻忽然眼前降臨了無邊無際的黑幕,歪著身子就往地上栽去。

她閉上了雙眼,腦海也如眼前一般的混沌黑暗。

今次,竟然輪到用我自己的鮮血來澆築城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