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望薛郎一解相思,親晤於帳外樓頭。
女子情思,何足道哉!
薛郎定明,多言數窮。”
薛淩軒放下密函,漠然的神情甚是冷峻。
《《《
荊桃站在營地外,頭戴鬥笠,一身玄色寬袍,在夜幕中倒也隱蔽。
忽然眼前出現一位身材高挑的錦衣男子,似是看見了她,正朝她信步而來。
荊桃不吭聲,直待他走近。
來人麵貌玉容無疵,丹唇皓齒,微揚鳳目中明光晃漾,氣質翩翩,宛若風流公子。
她“騰”地摘下了鬥笠,注視著這位公子。
英俊公子則看著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李公子,又見麵了。”這次不輪他開口,荊桃主動招呼道。
“原來聖娘殿下還記得區區在下。”李逸笙微微一笑,眼神怎麼看怎麼無害。
荊桃笑意闌珊,麵色亦有些濕冷:“怎會不記得,李公子可是親手刺了我一刀。”
“原來聖娘記得在下,還拜那一刀所賜呀。”李逸笙依舊滿臉微笑。
“這倒不是。”荊桃冷聲道,“隻是那一刀我記得尤為清楚罷了。”
“那麼,聖娘殿下。此行可是要親自潛入敵軍內部,打探敵軍密令?”李逸笙笑眯眯地道。
“非也非也。”荊桃搖搖頭,輕笑道,“我是來恭賀李公子的。”
“恭賀我?”
“是啊。”荊桃笑容慢慢加深,“聽聞李公子被封為了二品征西大將軍,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啊……”
“多謝聖娘。”李逸笙不卑不亢地做了一揖。
這時,忽然從一邊傳來匆匆腳步聲,一個男子的隨之聲音響起:“李大將軍!李大將軍!”
荊桃眼珠一轉,見走來的那中年男子麵龐有些許眼熟,原是曾經交過戰的詩織國上將軍莫等閒。
李逸笙看了荊桃一眼,又看了看越來越近的莫等閒,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應答時,忽然眼前疾風一閃,一件玄色寬袍和鬥笠升天而起。
他眨了眨眼,竟發現眼前站著的不複是方才黑衣的女子。褪了黑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火焰色緋紅水涵雲煙緞裙。
眼前的少女裙裾翩飛,豔影淩波,羽化登仙般飄忽欲離。那霧紗下掩著□□,那半坦香肩若瓷一般柔滑。手腕上佩戴的絞絲銀鐲叮鈴作響。
李逸笙斂去了笑容,沉聲道:“你欲作甚……”但話還未完,腰際一緊,一聲嬌美的“李郎”,嘴唇一熱,一個溫軟的身體便撲進了他的懷中。
少女摟著他的腰,絳唇與他的如膠似漆,那柔軟的舌頭滑了進來,融合著少女特有的馨香,說不出的萬種風情。她將手伸到他腦後,吻得愈加纏綿悱惻。
而這般纏綿,竟叫他一時意亂情迷,忘了將她推開。
直到一聲無比震驚的“李大將軍”從耳邊響起,他才如夢初醒,猛地推開了眼前的人。
少女黛色的眼中薄霧氤氳,臉頰上染了絲絲縷縷的櫻色。她回眸看了一眼一邊驚愕的莫等閒,一邊“啊”一聲叫出來,轉身拿起落在地上的寬袍和鬥笠,匆匆逃離,一副與情郎偷會卻被發現的羞惱模樣。
“李大將軍……”莫等閒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麵沉如水,“那個女人……”
“無視你今晚所看見的。”李逸笙亦回過神來,表情淡定地道。
“要我無視,那怎麼可能?”莫等閒厲聲道,“那個人分明便是西域女子!你一個大將軍,居然在自己營地與敵國的女子幽會,還做出如此……如此……”說到這兒他滿臉憤怒,“淫/亂,真是淫/亂之極!真不知皇上如何便看中了你!”
說罷怒氣衝衝,頭也不回地走開。
李逸笙冷笑一聲,轉頭望向荊桃走開的方向。隻見那遠方樓頭站著一個衣袂飄飛的黑影,見他看過來,黑影一閃,便霎時沒了蹤影。
那少女櫻唇的柔軟觸感猶停留在他的唇上,和在他懷抱中身軀的馨香,卻似乎久久難以抹滅。
《《《
“皇上,末將所言,句句屬實。”莫等閒跪在帳中,“那女子打扮分明便是來自西域。在我軍營地,李將軍竟然與敵軍女子做出這般下流之事,身為將軍,此舉實觸及叛國通奸之罪。臣以為應當從重處置。”
薛淩軒轉頭看向李逸笙:“李將軍,你有何話說?”
“身正不怕影斜。”李逸笙淡淡道。
莫等閒憤然道:“李將軍此話可是在指我誣陷於你?”
李逸笙一語不發。
薛淩軒沉默須臾,道:“李將軍,隨朕來。”說罷對眾手下道:“朕有要事,不多時即回。此事朕會妥善處理。”
莫等閒吃了一驚,似是沒料到皇上是這般反應。但還是同眾手下一同磕頭道:“恭送皇上。”
薛淩軒點點頭,與李逸笙一同出了軍帳。
《《《
夜色中,兩位身材頎長的男子疾步在軍營中前進。
走了一陣,薛淩軒問道:“莫將軍口中的西域女人可是洛荊桃?”
“回皇上,正是她。”李逸笙答道。
“甚好。”薛淩軒頷首,表情不見喜怒。
李逸笙道:“她是預謀好了。知道末將這個時間段會出來巡邏。寬袍下那件顏色招搖的紅衣,亦隻是欲引人注目。”
“你可知道她何以對你如此?”
李逸笙輕微地點點頭:“如若末將沒猜錯,她正是想以此讓末將受到處置,從而丟掉軍銜。”
“不錯。”薛淩軒聲音平和,“你是她之勁敵,再加之你又是為數不多知道她身份的人。她便處心積慮想謀害你。”
“敢問皇上,這次打算如何處置末將?”
“自然是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薛淩軒輕歎一口氣,“朕若不追究你此次,有莫將軍親眼所見,自然會被認為是偏袒,對軍心亦不利。如若追究於你,你終究是冤屈,如此更加不是。”
李逸笙鞠躬做揖:“末將多謝皇上厚恩。”
兩人又無言著走了幾步,直到出了軍營,來到一樓瓦房前。
那樓頭佇立著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黑衣飄飄。
見二人來,她取下了鬥笠,露出來一張仙姿佚貌的容顏,黛色的眼似一灣秋水。
“喲喂,等了我好久。”
少女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