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高飛遠走念 “既然這樣,洛爺就和……(2 / 2)

他亦莞爾一笑:“我入江湖,就是為了做帝王。為了做帝王,江湖脾性可以改。所以為了入江湖,宮闕浮華亦可以褪。”

荊桃“嗬嗬”地笑出聲來,但眼神卻愈發蕭瑟不堪:“隻有你才會那麼瀟灑。你與我較量是為了離開,而我與你較量卻是為了攀登。當你離開了名利場,當我攀登上最頂峰,我該怎麼辦?”

那時該過著怎樣的生活?莫非是仙樂風飄,夜夜笙歌?不,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競爭的刺激與快感,她想要一個對手與她抗衡,她不要那樣高處不勝寒的生活。她一下子恐慌起來,莫非沒有他,自己總會寂寞?

正當二人沉默不語的時候,忽然殿門響起了叩門聲,然後是蔓芝傳音入室的聲音:“殿下,有人求見。”

“什麼人?”她驀地警覺起來。

“她自稱是詩織國的柳皇後,她給臣出示了腰牌。”蔓芝道,“要讓她進來麼?”

荊桃聞言臉上詫異之色一閃而過,雖然眼前看不到,卻仍是將目光投向了薛淩軒所在的位置,然後笑開:“柳皇後對薛公子如此相思成疾,竟巴巴地追到了西域麼?”

薛淩軒略略沉思一下,即刻問道:“能否讓她進來?”

“那怎麼會不能呢,我們日後都是一家人了嘛。”荊桃笑嘻嘻地說著,對門外的蔓芝道,“請柳皇後進來。”

“是。”

隻是轉瞬的時間,殿門就砰然被打開,女子帶著一股風塵之氣疾衝進來:“皇上!”

薛淩軒微微皺了皺眉,說道:“皇後怎麼會來這裡?朕不是讓你留在國內替花太尉處理政務麼。”

“皇上,臣妾有很重要的話要單獨對你說。”柳沐香滿臉焦急,“皇上既然可以把政務托付給臣妾,這次就一定要相信臣妾的話。”

“喲喂,皇後娘娘也太不把小爺我放在眼裡了啊。”荊桃在一旁眉開眼笑,“把小爺就這樣晾在一邊,我這心真是拔涼拔涼的嗬。”

柳沐香驀地轉頭,見那女子男裝打扮,英姿勃發,容顏卻是美極秀至,不是洛荊桃是誰。不由忿然切齒,說道:“你……你……”

“我什麼我?柳皇後莫不是慚愧得說不出話來了罷。”荊桃笑得甚是沒心沒肺。

柳沐香的口氣驟然冷下來,說道:“臣妾想和皇上單獨說幾句話,還望聖娘殿下成全。”

“皇後娘娘的吩咐,我焉有不行之理。”荊桃笑容可掬,但笑意倏忽森冷,“但倘若柳皇後是來勸皇上莫要和親的話,還請娘娘死了這條心。”

柳沐香氣得胸口起伏,俏臉紅一陣白一陣:“你休要得意……”

“說話注意點身份。”薛淩軒輕輕碰碰她的手臂,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道。

“可是皇上,她確然是不安好心!”柳沐香一下抓住他的手,聲音壓得極低仍甚是急切,“此次和親她定然揣藏著叵測心機,皇上千萬休要著了她的道!”

“朕都清楚,皇後不用擔心。”他淡淡道。

“皇上,臣妾夙興夜寐,馬不停蹄地來至西域,就是為這件事……”

他打斷柳沐香的話,柔聲道:“辛苦你了。”

荊桃是何等耳力,自然將二人對話聽得是一清二楚,不由笑道:“嘖嘖,這般郎情妾意在我麵前卿卿我我,還真是讓人嫉妒得緊啊。不過倘若沒有那些詆毀的話,那畫麵定然是甜甜蜜蜜,賞心悅目嗬。”

說完又將視線飄往柳沐香的方向,托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不過皇後娘娘,要我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婚期既定,喜訊既發,再怎麼說也不能糊弄了天下人不是?難道母儀天下的柳皇後會做出這般出爾反爾的事?”

柳沐香怒極反笑,正欲駁斥,薛淩軒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然後對荊桃道:“說定的事我自然不會變更。恰好有些事我要交待給她,還請洛爺稍避。”

荊桃點了點頭,笑道:“這個自然。這些日娘娘旅途勞頓,我會安排娘娘住宿,還請皇後住幾日再回去不遲。”

“不。”柳沐香忽然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我一直要住到成親那一日。”

荊桃笑臉一僵:“娘娘說什麼?”

“我要參加成親儀式。”她的表情異常堅毅,“要等皇上入了洞房,我再離開。”

荊桃愣住了,半晌都沒有再說話。

而是薛淩軒睨她一眼道:“你還是快些回國較好。”

“皇上,現在民間百姓和樂,朝中秩序井然,需要處理的奏折亦日益減少。臣妾也不是不識大體之人,隻是這一次……”柳沐香咬唇看著他,忽然就盈盈拜倒,“還盼皇上成全。”

“皇後這是做什麼?”薛淩軒莽袖微拂,一陣風就將柳沐香下跪的身子拖起。他微微顰眉看著她:“雖然不知你為何會一反常態地任性……但既然你這麼說了,便留下來罷。”

柳沐香聞言大喜,連聲道:“多謝皇上恩準!”

薛淩軒視線飄過若有所思的荊桃,眼中波光微閃,隨後極輕極緩地啟唇,用的是傳音入密:“有什麼難言之隱的話,但說無妨。”

柳沐香點點頭,笑容綻放得若桃花一般絢麗。

這時荊桃忽然開口朗聲道:“碧綾!”

鳳來殿的門被推開,一身藍色長裙的少女走了進來。隻見她麵若芙蓉施珠,脂粉氣中儘露嫵媚之色,流蘇垂下掩了蔚藍的雙眸,紅唇隱隱卻教人甚是遐思。

“帶柳皇後去梨花閣。”她說著直身站起,對著柳沐香微微一笑,“還請皇後娘娘移駕。”

柳沐香點了點頭,便跟著碧綾走了過去。荊桃又將頭轉向薛淩軒:“薛公子也一並去罷,你的房間就在梨花閣旁的柳榭。”

薛淩軒也沒吭聲便跟了過去。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荊桃舉起一邊的茶啜了一口,秀眉緊鎖心事重重,卻全沒料到茶已然完全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