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洞裡憶昔年(下) 玄道觀—— ……(1 / 2)

玄道觀——

林業平站在門外,雙手握得緊緊的,手心裡滿是細汗。門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業平的心越來越緊張。終於到了這裡!若是,真看到那張傳聞中一模一樣的臉……

門開了,卻是個清秀的小弟子。

誒?這不是……

來迎門的小弟子一看到業平,忙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把他拽到身後,探頭到門外看看四下沒人,趕緊關上門,重重地舒了口氣,“師兄,你、你回來了?”雖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卻還是讓人聽得出話裡難抑的驚喜之態。

師兄?

林業平一愣,還未來得及說話,便看到那開門的小弟子拉了他往觀裡走去,邊走邊說,“顧師兄,你回來真好!我們都想著你哪!”

林業平心裡一驚:竟,真的,是如此之像……?

不知不覺已從前院走到了後麵的主殿。這裡是弟子們白天做功課的地方,較之前院,此地更加秀麗清雅。遠遠地,就已經看到了好多人聚在那裡,坐得整整齊齊。

“你們看!誰回來了?!”

本還在閉目靜坐的弟子們被那小弟子的聲音驚擾,都回過頭來,本想好生責罵一番,但看到他身邊的林業平,大夥兒竟然都紛紛站起了身,向他走過來,與那小弟子初時的神情一樣,滿臉皆是欣喜。

“師弟,那人肯放你回來了?”

“我們可擔心你了!”

“師兄,怎麼不說話?難道你是逃出來的?那……”話間,那師弟抓了他的袖袍,看他的眼神有些擔憂。

業平聽著話,覺得有些奇怪,但又看到這些個觀內的師弟師兄都將自己錯認了,覺得自己也有些失禮,得說明才是。豈料他還未開口,身後就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不好好做功課,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話語中有些怒氣,有些責罵的意思。

“二師兄!”那先前迎門的小弟子擋開人群,指了業平說道,“你看,是顧師兄回來了!”

被稱作二師兄的人,先是驚訝了一瞬,但馬上便平靜下來,淡淡地說到,“他不是留芳。”

“不是?”那群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全數落在業平身上,卻見著業平淡淡一笑,負手一禮,道,“貧道林業平,同為修道之人,因久仰合陽真人大名,今日是特來拜訪的。不料卻被錯認,未能事先言名,實在失禮。”

那二師兄亦是坦率之人,也負手一禮道,“貧道王守忠。”繼而又說道,“原來今次道兄是為師傅前來,可惜不巧,現在,家師和大師兄二人皆在東京,不在觀中。怕是道兄白走一趟了。”

林業平看了看守忠,心裡念道,此人能那麼快就判定我非顧留芳,可見其對顧留芳的了解。那不如……

業平走到守忠麵前,做了一楫,緩聲道,“貧道有事請教,不知道兄可方便?”

“家師出門前將觀內一切事宜交於貧道,不知道兄有何要事?”

業平定了定神,說道,“貧道,望能與道兄私下談談,不知可方便?”守忠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守忠吩咐了弟子們繼續功課,便和業平走出主殿,一路上,守忠都在不經意地去看林業平,這個人實在是太像了,外貌上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看上去,這年紀是有些不對。若不是自己和顧師弟從小一起長大,怕也是會弄錯的。恩,對了,顧師弟不是有個自小帶的“標記”麼?

“若道兄不嫌棄,就在貧道的房間談吧。”

業平點點頭,隨守忠進了內室。坐定,守忠沏了茶,看著守忠踟躇的樣子,業平問道,“可有事?”

“恕貧道冒昧,”守忠遲疑了下,繼續說道,“可否,讓我看下道兄的耳後?”

“耳後?”業平心裡一驚,耳後?這……難道是……“可以。”

守忠繞到業平身後,細細地看了下右耳後的某處,自言自語道,“沒有?”

業平聞得此話,心下已經有了七八分的明白。

記得當初,業安被火碰傷,傷在右耳後,本是小傷,但因孩子年幼,加上當時家中貧困,沒有錢去買藥來醫治,隻能讓它自己慢慢結痂,慢慢好。可是之後又久不見好。等時間一長,便留了疤。看上去也頗像胎記。看現在這王道長的反應……業平暗暗點了點頭。

守忠坐定,看了業平麵上的變化,方記起之前林業平說是有事與自己私聊,“不知,道兄有何事?”

業平起身,負手又是一禮,“貧道想問顧留芳,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業平頓了下,繼續說道,“他極有可能是貧道尋了多年的故人——”

“顧師弟啊,”守忠站起身來,指了自己床頭的一幅字,說道,“這個,就是顧師弟的手筆了。”

業平看去,那上麵寫了四個字“上善若水”。筆法剛勁有力,又不失飄逸自然。

“果然好字。”

“師弟他是我們這麼多人中最聰慧的一個。三歲便能將道德經前後反複,記憶力極好過目不忘的本事無人能極。待人又好,不管對誰,他都友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