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一朝踏錯生死棋,半生由天……(2 / 2)

重*******虎 貧*******A 3489 字 8個月前

貓尾巴同貓耳朵一般敏感,那受得他一口?二爺疼的喵嗚慘叫一聲,一個躍起便跳上了石台,急忙甩過尾巴來看,毛茸茸黑乎乎的一根,連著心的疼法。左甩甩、右甩甩,竟然不十分疼了。

身側一陣窸窣,知是咬他的花貓又來,跌忙把尾巴藏在身後,後腿壓了,露出一截兒尾巴尖兀自跳動。

金玉奴看他一眼,甚是倨傲,誰叫你要挑戰頭領權威?不過略施小懲罷了。仰脖子豎尾巴前頭去了。

這一次劉二爺再不敢怠慢,生怕它再著惱,回頭補上一口。跌忙跟著,心道,算你丫歹毒,咬人尾巴這麼不要臉的事你也做得出來,嘿,感情不知道吧,二爺的尾巴用黃金水泡過,你吃了一嘴,還得意個毛啊!

二爺一路自我安慰,算是舒坦許多。可這舒坦也沒持續多久。

出了洞來,外頭是一片荒地,土包林立。提鼻子一聞,好大的臭味。此臭還十分怪異,不是平常屎臭,要淡一些,更是惡心,教人從心底裡頭冒涼氣兒。陰森森的夜裡頭,陰森森的荒地,連蟲鳴也聽不見。不覺有些膽寒,吞了口唾沫,緊緊跟著,再不敢東顧西盼。

卻說,這是個什麼所在?因何如此荒涼?書中代言,太平軍為亂的年月,烽火連天,戰亂不休。靈州城亦是久經戰火。攻城戰過後,無論勝敗,每每屍橫片野,殘火灼灼,赤地千裡,端地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地麵上的工程,譬如民宅、城牆、城門一類,可靠人力修補,多則數月,少則十天半月,大可完好如初。但地麵之下,人既不見,往往疏忽漏意,斷裂錯落,天長日久,可使地麵下陷,埋下禍根。

那裂縫便是這麼來地。枯井乾裂,少經雨潤,下麵本就是個極乾燥的環境,又加之火藥爆炸、

大軍行止,沒幾次,就演變出個裂縫來。一頭連著城內枯井,另一邊通往城外亂葬嶺。

前頭有說,天災人禍的年月,什麼都缺,最不缺的便是死人。城裡每日沒錢買藥病死的、吃不上糧餓死的、冬日無衣凍死的、受不得逼迫自儘死的、為一兩銀相殺死的——種種死法數不勝數,果真是死人比殺豬平常。你死便死去了,剩下屍身如何處置?又不能儘數堆在城中,除去無主認領的,大有買不起棺板情願不理會地。官家無奈,隻好使些小錢,組織發動民眾,一發抬了扔在城外的亂葬嶺上,任由喂了食腐的狗子一乾等。故此,此地又有萬屍墳的彆號。

忽然,沒留神腳下東西,教絆了個趔趄。停下腳步,借著月光仔細觀瞧,登時嚇得皮毛乍起,四肢發軟,一屁股坐到地上。講話的,那是個甚麼?原是條人手,慘白慘白,五指已然去了其三,隻剩下拇指食指,連著胳膊,皮肉殘缺,好大一個牙印在上頭,概是野獸做的,青黑的爛肉裡頭,白花花的蛆蟲蠕動,散發的氣味,正是打方才便嗅見的那個。又不知濃了幾倍,隻在劉二爺麵前,隻覺胃中翻滾,恨不能一吐為快。哪裡還敢逗留,連滾帶爬起身,去追花貓。

剛跟上腳步,隻聽遙遙一聲狗叫,金玉奴猛然停住腳步,二爺不防備,加上方才受驚,左腳絆右腳,跌趴在地。

這一跌,倒是清醒了幾分,去了許多慌亂。悻悻站起來,隻見那花貓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全身緊繃,貓尾巴下垂,上頭黃白相間的毛皮漲了起來,粗了足有一圈!劉偉剛才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急忙伸長脖子,扭擺耳朵,四處張望。隱隱覺得,從那花貓著眼的方向,傳來一種威逼感,愈發強烈。貓子本性敏感,察覺不妙,就要奔逃。忽聞身側貓頭領低低喵嗚了一聲,說的什麼劉二爺沒明白,他腦子都被唬得木了。

再看那金玉奴,交代一聲快走,半點也不猶豫,自撒開四隻爪子,壓低身體,如同離弦快箭疾射出去,頭也不回,肚皮直要蹭上地麵了,轉眼間,已經逃得無影無蹤。

剩下個金絲虎分毫也動不得,呆愣愣杵著,教那愈發近了的氣勢迫的,叫也叫不出。好半晌,又傳來一聲狗吠,渾厚宛若牛鳴,大小恰如悶雷,好似就在耳邊一般。這一聲可徹底嚇清醒了劉二爺,極目而眺,已然見得到原初地平線上,隱隱出現一排黑點,正朝此處快速奔來。

都這般時候,哪還顧得會跑不會跑、跑去哪裡?隻管隨便瞎挑個方向,斜刺裡衝了下去。耳朵裡聽見群體移動,踩踏地麵的轟隆聲,便知道不曾逃過,許是追了上來。劉二爺心裡頭叫苦,何必呢?何苦呢?我好好的非去什麼網吧呢?在家呆著吃飽了沒事睡一覺多好你說——阿媽喂!救命誒呀!

可正是,一朝踏錯生死棋,半生由天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