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貓子蜷縮起來,頂多同他腦袋一般大小。貓嘴半張,露了一點點舌尖在外,不知是昏是睡。貓尾巴盤在兩腿間,十分柔順。忽而,必是睡得不安穩,一隻貓耳朵抖動兩下,如同黑色的蝴蝶兒展翅。巨犬瞧著,腦袋一歪,耳朵也隨著撲騰了兩下。那貓子似有感應,受不得他“灼熱”的目光,四爪伸直,伸了個懶腰,甚至貓嘴張得大,作了個哈欠。以為要醒,守在一邊的這一隻連忙站起,可勁兒搖了兩搖他那一條尾巴,奈何他那尾巴可的功用可不在這上,平日裡奔跑捕獵,全靠這形似鋼刀的一條左右擺動,保持平衡,又豈能同尋常家戶養的哈巴狗一般,用來討好撒歡的使用?他倒是覺著用了力氣,到底不過幾寸的幅度。饒是如此,其雀躍心情足可見一斑。怎奈那貓子忒不解風情,蹬完爪子,翻了個身,背對他又睡了去。這一整日又驚又嚇,累的狠了,好容易落在夢裡頭,講出龍叫也不肯輕易起身。那狗子也是個好耐性的,見他翻身,提溜著尾巴隨他繞了一圈,又晃到正麵,安分坐下後肢,把盯著瞧。過不一會,著實忍耐不了了,伸出長吻,小心翼翼舔了兩下貓耳朵,急忙忙縮了回去,觀察反應。那貓子倒是不見醒,更不見討厭。劉二爺多睡地死了,身子全憑貓性做主。受人撫慰耳朵,十分喜歡,竟打從喉嚨裡頭“咕嚕”起來。那舔人的不長性,縮了去,一時還耐不住寂寞,自家伸出梅花墊子撥弄兩下。那一個一邊瞧著,尾巴比方才晃悠的稍微歡實些,兩隻眼睛儘放出綠光來,端地是隻見了雞的黃鼠狼。仗著膽子又去□□,始還兩三下就停下來看他一看,幾次後見不曾動靜,反而咕嚕聲大作,更是舔得興起,跳上方台,自家也眯起眼睛歪著脖子上上下下一通舔。
你看那,舔人的樂在其中,被舔的歡喜沉醉,真個是乾柴遇上不燼火,口渴恰逢降甘霖。
金絲虎裡頭附著個沒心肺的劉二爺,全不提防你是人是鬼、是妖是佛,把舔的舒適了,閉著眼睛四腳朝天,竟翻起肚皮來,那最脆弱的部位晾在外頭,把給人看。
巨犬可不管他三七二十幾,方才由頭至尾舔了個遍,興致正濃,彼時你教舔哪,我便舔哪。舔著舔著,就到了肚腹處了。突地頓住,停將下來,抬起腦袋,細細打量。肚腹下部,有個水滴狀的突出地界兒,卻是平日裡泄洪用的。不愧是金絲虎,瞞得過鐵掌櫃眼的,連同此處也儘是黑色,一根雜毛也沒有的。不過,此時有個粉嫩嫩的肉芽探了出來,顫巍巍、怯生生,還裹著透明的汁水。
原來,端午前後,正是貓子叫春的時節。有那母貓見日裡折騰,晚間更是嚎叫不休。公貓雖不至如此,到底也是個難捱的時段。倘若貓群中地位高些也罷,總有雌兒取歡。可這月影烏瞳金絲虎,雖是個有名有號記載在冊的名種,奈何老祖宗賴以成名的技術,傳到他這一帶,頂多剩下些上樹捕雀掏窩的細微本事。想在靈州城這個貓子彙集之地稱王稱霸,享有一席之地,是萬萬不能的。若放在從前,金絲虎年月尚短,不到“開葷”的時候,要說無巧不成書,劉二爺附將上來,正正是他初有萌動,還來不及耍。如今教那巨犬的舌頭一著,出了淫心,也算是天性,怪他不得了。
卻說巨犬,此時方才捕獵時威風煞煞,怎的現在滿麵的傻氣?看官稍待,下文書有解。單說他歪著狗頭,死盯著那處瞧,忽而揚起脖子,朝四處瞧瞧,一邊狗耳朵“啪啪”拍動幾下,你瞧他腦袋轉了去,實則眼珠子根本沒動地方,黑黝黝的瞳孔綠油油放光,打眼角往下頭瞅,空露出一大片眼白來,也不嫌費勁。
睡著的貓子哪有心思同他耗?自顧轉了個身,又去睡了。
個牽拉不走倒退的性子,見人家不理會他,頗不甘寂寞,又去舔人家。這一次倒不怎的入興,隔兩下,就朝下頭瞄兩眼。到底沒製法,忝臉皮使鼻子往人尾巴根伸過去,大嘴一張,連沒想過的地兒也一發斂去了。
恁個地方有動靜,你就是睡了死過去,也得回魂過來!貓子習性,像他意了便咕嚕不斷,還是個睡眼朦朧,惺忪的骨節兒,一時清醒不來。劉二爺正摟著個金發美女撒潑,眼見就要還劍入鞘,隻見那美女烈焰紅唇一張,竟化作無數尖牙,涎水滴落,好一個血盆大口!登時嚇得驚醒過來,一睜眼睛,霍!真真有張血盆大口,正朝自家命根子襲來!
二爺一聲慘叫——誒喲我的媽呀!這是夢還是真事啊!
可正是,春意萌動,公貓偏逢雄犬。意欲何為?無非品簫弄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