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偃旗息鼓,征伐完畢。那一隻渾身濕噠噠的小黑貓,已然如同死貓一隻。倘是人形,可見麵色灰白,形如死灰了。巨犬也倒是不嫌棄臟汙,自用舌頭一點點膩去了,口中嗚嗚,恰似安撫。
你道,又不曾行到最後,隻在皮毛上擦蹭幾番,半點皮肉傷也沒一個,作甚了無聲息的模樣?卻不道,如今那身體裡頭可不是倫綱不識的貓子,而是受了二十多年思想教育的大活人!你教他怎地冷靜、怎地認命?他此時恨不能一頭撞死,投生在芙蓉姐姐身上,也好過受這般對待。呼吸之間,聞見那氣味兒便胃內翻騰,如同刀絞火燒,那一條天殺的狗舌頭,又上上下下動作,頗有催吐意味。一忍再忍,怎奈他忙得起勁兒,分毫不在意他心思,著實再也忍耐不住。心中負氣,他如此對我,還與他留什麼乾淨情麵?一個波浪打來,張開貓嘴,胃中咕唧一反,大灘的穢物噴將出來,臟了神獒一身。
劉偉乾下了惡事,反倒沒了方才的膽識,有些怯了。閉眼睛等死,心中暗求能一口下來,給個痛快。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見疼痛。仗著膽子掀開一隻眼皮偷瞧,不看還好,一看,又是一通翻江倒海的亂攪。隻見那隻也不嫌棄,倒是什麼也吃,正使探著狗腦袋清理他嘔出的物事,簡直要把個劉二爺惡心死。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那狗子愛乾淨,不外是舌舔土蹭。又何曾見過有哪一頭尋了洗發水、沐浴露,蓬頭下頭淋一淋、浴缸裡邊泡上一泡的?便是他劉二爺自己,既然做了貓子,日後洗漱清潔,也全得憑他那根舌頭了。
神獒“梳洗”完畢,回過頭來看貓子,又伏在那處,乾嘔不止。心中著急,暗道莫不是吃的不對付,壞了腸胃?團團亂轉,蹦下石台,繞到當麵,使鼻子去拱。
怎的呢?那處疼痛麼?
劉二爺正自安撫空蕩蕩的胃,猛一個龐然大物現在麵前,貓眼兒登時瞪得溜圓,是嚇得。無聲無息,不由分說,伸出來就是一爪子。
那神獒奇道,怎的就惱了?又瞥見那一灘穢物,暗道是了,必是此處臟了,攪得他心氣兒不順。便叼起後頸來,奔在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