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果然有妖精作祟不成?
想到此處,他自家也不免暗笑道,做了許多年的道士,彆的不曉得,這一點可是清清楚楚的——世上哪裡有什麼鬼怪?不過是人嚇人,嚇到人,自己唬自己的。又自我勸解道,靈州城內貓子眾多,入夜了便活躍了起來。耍鬨之間,有的教咬了、抓了,慘呼如此也不足為奇。不過是湊巧在碰上他要焚燒符籙罷了,巧合、巧合。覺著解釋得通了,便又伸手去畫符,借此良機,索性隻作妖怪掙紮,裝模作樣地喝道:“好妖孽,還敢囂張,看我符咒厲害!”
他話音方落,平地裡起了一股陰風,席卷了桌案上大小物品,連同燭台一起,儘數掀翻在地上,刮的人眼睛也睜不開。那假道士一邊張開手掌遮擋,一邊滿口呼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顧不得道袍翻飛、冠歪發散,一味護著法壇上他用以吃飯的家什。
這陣風來的極是沒有道理,莫說他心中沒底了,便是在暗處作怪的二爺也在心裡打了個突。
他藏身在假山石洞裡,聲音碰撞石牆,回回蕩蕩才有了杳渺之感。那石子兒也是他撥弄作出的響聲。可是如何起了這麼大的一陣風——著實並非是他的作為,與他更是一毛錢的乾係也沒有!
他心中狐疑,頭一個念頭,也想到了鬼神一說。轉念又一想,你管他是妖魔鬼怪出來報仇雪恨的,還是不測風雲打雷下雨該收衣了,死活不論,究竟是衝著那道士去的。難不成還衝我這貓子來?切直管老老實實躲藏好了,待風平浪靜再想對策。
任是下定了決心,依舊免不了心驚肉跳,焦躁不安。
那假山石洞頗有深度,內中又崎嶇彎折,放眼看去隻隱約有些光亮,即便是貓眼慣能夜視,也看不明白。
二爺躲了一會,耳聽風聲漸止,便打算探出頭去望望情況。誰知腦袋剛伸在洞口處,耳際隻聽一聲慘叫,被唬得腳步一頓,依稀聽得出是那假天師,都差了音兒了,卻分明是妖怪二字不差!
果有妖怪?還是他也是哄騙自己的?——二爺腦子裡頭一閃,尚不及生出懼意,眼前一道白影略來,定睛一看——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隻雪白的哈巴狗,蹲在他麵前,一雙狗眼陰森森地死盯著他,綠油油放著光,足足半晌,直把個二爺盯得心底發寒,毛發根根站立,渾身漲成了一隻毛球!
還不隻是如此,愈發詭異的事發生了,那哈巴狗當著二爺的麵兒,突然如同人類一般,頗不屑地哼了一聲——竟然正字圓腔,如同人語不差!
二爺嚇得魂飛魄散,這世上當真有幽冥之事,狗子成了妖怪不成?或是同自己一般,也自彆的空間穿越而來?不然一條狗,如何能口吐人言、學作人模樣?
欲知二爺接下來有何等際遇,明日再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