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二爺不禁擔憂道:“我吞了你的丹,回頭那天雷來劈我,豈不害死我了?”
老狐忙道:“爺爺但請放寬心,這丹丸本是我修煉成的,彆個吞了至多延年益壽,卻不會有甚影響的。既不是修道者,自然不會引來天劫。”
二爺再要猶豫,卻見濃黑的烏雲翻滾,間或探出一條紫色尾巴來,低低地壓在草亭上方,正醞釀一道巨雷,待它一朝落下來,莫說那狐狸,便是自己恐怕也要受拖累。隻好道:“好罷。”
那老狐狸道謝也來不及,慌忙張開嘴,吐出一顆赤紅的珠子來。二爺把眼兒看去,但見它極是圓潤可愛,色澤又溫潤,周圍一圈乳白色靈氣縈繞不散。饒是二爺這等俗人,也瞧得出是件寶貝。
老狐狸催促道:“爺爺,發甚傻呆,快呀!”
二爺學那狐狸模樣,張開貓嘴,卻不見那珠子有動作。老狐狸一旁提點:“吸氣!”二爺忙照做。隨他一吸,那珠子化作一道紅光,嗖一下就不複見了。
進去了?
二爺低頭瞧了一瞧爪子——依舊是爪子。又不嫌費力去瞅了一瞅肚子——自然也還是肚子,不覺是否鼓凸了些兒。
說來也怪,老狐狸的內丹甫一進到二爺體內,霎時間雲退雨歇,如同來時一般,去的好不迅速!不多時間便天光放晴了。倘不是雨後地麵泥濘,那老狐又真真切切就在身側站著,二爺幾乎要以為是興了一場白日大夢。
方才光暗,隻瞧了個大概。此時再細細來打量它,卻道好大一尾狐狸!披一身欺焰賽火的皮毛,額間一撮白毛,乍看去恰如天生三目,又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圈在腳邊,憑自己打量,並不生怯,尾巴尖一抬一抬,十分淡定。或是果如他所言,修煉久了,有些仙氣,即便作了些人色,也並不唐突。
“恩公吞了我的狐玉,有甚感覺?”
劉偉吧嗒吧嗒嘴,老老實實搖頭道:“無甚異樣。”
三眼老狐聞言一怔,轉念一想,這黑貓本身更奇異,那狐玉雖是好物,到底滋養不了他。如此反倒更妙,不必擔憂他受了好處,不願歸還來。便道:“是小仙疏忽了,恩公何需區區狐玉作輔?”
他本是奉承的話,二爺那一副筆直筆直的脾氣,怎聽得出?隻道:“正是。你我速速換一個安全的所在,好把它交還與你。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再耽擱。”
三眼老狐道:“恩公不忙,我這狐玉是無法添你飛天遁地之能、興風降雨之術,且還是有些用途。你有它在身,天底下有講話的——飛禽走獸、生人鬼魂,但凡講出口的言語,儘能聽懂得。如此恩公欲成之事,必定事倍功半,豈不快哉?”
二爺始還受他蠱惑,暗道果真如同他的說法,自然大有用處。細細一嚼,方才回過味兒來,道:“你是何意?”
三眼老狐道:“爺爺,眼下我可不能收它回來,不然躲到哪裡也是要受那天雷一擊的。隻求寄放在你處,不消半月時間,定然來取。”言罷恐他不肯,急道:“恩公,人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待我那頭俗事一了就來的。你帶著它,隻有好處又無害處。救也救了,何妨再幫我一幫?”
二爺見他說的可憐,瞅瞅自己肚子,真也如他所言,便道:“半月為限,你必定要來我處取。”
那老狐聽他鬆了口氣,連忙道:“當然當然!恩公,這半月中,我不親自來你處取,就是你見了我當麵,也不可主動還來。當時是,無論怎般場景,還需得你高聲呼喝‘救命’,我才好作成要了卻的俗事。”
劉偉一一應下,就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一件也是答應,兩件也是答應,不看彆的,隻看在也算同他共生死過,權且作積德行善了。
“爺爺,切記要高聲呼喝救命,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儘皆係在你身上了。”
那三眼老狐交代完了,幻化作一股青煙去了。
二爺見狀又是一番咂舌,道看電影也沒有這個刺激的。再看看天色,已經將晚,再不敢逗留,正要去,忽然耳際又傳來那老狐的聲音:“每日卯時,神智可省。”字字清晰可辨,猶人在身側。驚得二爺左右顧盼,再沒見一根狐狸毛,暗自罵了幾聲作怪,才去了。
回到劍爐,已是月兔東升的時間。興衝衝奔到神獒休憩之處,卻撲了一空。四周一如他去時模樣,並無掙紮的痕跡,想不是被拿住強迫去的。他道莫不是不耐腹中饑餓,醒來自行去覓食了?就在原地等了許久,終不見歸來。眼見天色蒙蒙,就要白亮起來,怕是再不能久留,否則就要錯了貓主的約定。隻好怏怏而去,卻不道此一去再相見那時,正應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應是相逢不相識了。欲知後情如何,且待下回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