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回不去了再向前(2 / 2)

她對沈故淵的感情在什麼時候萌發的呢?

她自己也不清楚。

這次她終於知道沈故淵那些沉默和那些複雜的情緒是因為什麼了。

但她不能留在這裡,她還是要回去的。

她要找的是未來的沈故淵,不是過去的沈故淵。

或許,沈故淵在乎她,就是因為自己這幾次來到了他身邊呢。

雖然每次都是留有遺憾的。

“沈故淵。”崔久溫突然笑了出來,像是從什麼糾纏多年的噩耗中脫離出來,輕輕撫摸沈故淵的臉。

沈故淵定在原地,崔久溫溫柔地看著他,輕輕地說:“再見。”

會再見麵的,隻是時間要久遠一些。

最後的時刻讓崔久溫想起她曾以為的初遇——諾斯徳撤僑行動。

前不久她剛想起那段記憶,當初沈故淵的百般順從甚至可以說有些依賴的感覺,還在前不久被她歸結於對她的包容。

現在來看,原來那是我們再次相遇的時候啊。

她沒有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對她來說,這份模糊的愛不該伴隨著他成長的腳步,她的到來或許讓這段時間線偏離了軌道,又或許讓這段時間線偏離到了一個有發展的方向。

崔久溫收手握住了還彆在後腰褲帶的匕首,迅速放到脖頸邊的手在一瞬間有了動作,她毫不猶豫地抹上自己的脖子,在視線消失的最後一刻看到了沈故淵從未有過的神情。

崔久溫心口鈍痛,在意識中她還是感覺這麼做不好,但她要從這裡出去,在不清楚這段時間線到什麼時間結束時,她隻能用這個辦法離開這段時間。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那麼驚恐那麼焦急的表情,崔久溫想。

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我沒事的。

我還會回到時間的某處縫隙,你也不會現在就知道我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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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麵鏡子是我的,當初是因為跟你們人類中的某些人商討好了,所以隻能用這個作為一個特定的人逃命用的媒介,隻有短暫的停留五個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再等等,她就該出來了。”

被傷疤貫穿的雙眼也抵擋不住曉那股由內而外散發的溫柔而神秘的氣息,那雙眼睛從來沒有讓旁人感到晦暗猙獰,而是一種若有若無的生命力縈繞在此處。

沈故淵的接受能力相當快,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突然被傳送到了埃及,中途被曉帶著參觀住所,見了到被軍方通緝但還沒大範圍行動抓捕的蕭易之,在確定自己會在這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他欣然接受了現狀,並且跟曉一起泡了壺茶,二人再次回到二樓曉的大書房,他問:

“當初的事情距離現在也很久了吧?為什麼我和崔久溫能進那麵鏡子?”

“那當然是因為你們跟我有某些不可分割的關係了。”曉坐在搖搖椅上,薄毯蓋在腿上,依舊不緊不慢地回答,看起來十分愜意。

“既然崔久溫回到了過去,那我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曉笑笑,隻是說:“緣分吧。”

這時門外傳來咚咚咚三聲,“先生,我進來了哦。”

“進來吧。”曉笑眯眯的,看起來全然不管沈故淵的死活。

張啟元開門先探了探頭,她聽蕭易之說曉這裡來客人了,還是她認識的人,有些好奇。

但很快她就不好奇了,走到曉身後時她的視線都不敢在沈故淵身上停留,臉比吃了苦瓜還苦。

曉像是沒有看見僵持的二人,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他喝了口茶,緩緩地問:“做的藥帶來了嗎?”

張啟元恭恭敬敬點頭:“大人,帶來了。”

但她心裡正經曆一場風暴:

我就在一樓,什麼時候來的客人?這個無所謂,主要是為什麼沈故淵會過來?這到底是客人還是賊人啊?

“好,你先拿著,一會兒有用。”曉說。

沈故淵無視張啟元,剛抬起手準備接過曉遞來的茶碗,就聽見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張啟元驚呼:“崔久溫?!”

他沒有接過那杯茶,而是到身後緩慢扶起崔久溫。

崔久溫還沒有搞清楚那些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虛弱地抬起手,指尖在觸碰到的來者臉頰一瞬間傳來溫度。

這次是了……

她本能的情緒複雜湧現出來,最後融成一個笑:“我回來了。”

“她找到了提前出來的辦法,但是狀態不是很好。”曉抬手,淡定吩咐道:“啟元,把藥拿去給她喝下。”

本還在疑惑為什麼要這個時間弄藥然後送來的張啟元立馬被點悟。

這是給她道歉的機會呢!

張啟元飛奔過去,非常鄭重地對上沈故淵還不太信任的目光,把那隻有五毫升容量的藥瓶瓶塞拔開:“你扶好,這瓶藥可全是精華,一會兒就能好大半。”

崔久溫喝下藥的幾秒眼睛逐漸清明,她習慣性開口:“謝謝。”

“你不用著急謝我,”曉擺手,有些歉意地上前,“現在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可以說都是拜我所賜,你不能謝我。”

“什麼??”

剛從寒風中出來的崔久溫身上還是最後那邊的醫護人員給換的醫用繃帶,手上的繃帶有些鬆,她清醒後躺在沈故淵懷裡拆繃帶呢,聽見這麼一句,手都抖了。

“這隻眼睛,是我給你的。能力也是這隻眼睛附帶的。”

崔久溫這才看清這個陌生人的麵孔,她有些發愣,又拽著沈故淵衣領看了看沈故淵,小心開口:“這是你爹?”

沈故淵:“……”

張啟元:“……”

曉:“哈哈,不是。”

“那隻眼睛是我的一部分靈魂,所以也會帶些能力,但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能力。”曉頓了頓,看向沈故淵,“至於你嘛,一會兒再聊也不遲。”

在給崔久溫解釋完鏡子和這裡的來龍去脈後,崔久溫恍然大悟:“懂了,是我救命恩人!”

沈故淵:“……你給的藥是不是有問題?”

“我說了我不會害你們。”

現在的曉看起來無情但悲憫,這些局似乎他都掌握在手,但隻是為了一盤完整的棋局,坐在旁邊冷靜觀望。

就像神明一般。

“你是神嗎?”

曉將目光轉向說話的崔久溫,張啟元感覺曉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真切了些。

“我不死不滅,不會衰老,誕生之時萬物混沌,無因無果,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應該就是神了。”

“但我管不了現在這件事。”曉搖搖頭。

“異種被你們人類用穩定的居所和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陽騙出來,最後發現是騙局時已經晚了,部分異種被你們人類抓住利用,不斷的實驗和探求,這難道不該發展成現在的情況嗎?”

“我無能為力,這是每個時間線都必經的浩劫。”

“說到底也是一股執念吧,”曉睜眼,靈魂缺失的他眼神空洞,看向他們依舊悲憫:“我掌控不了什麼,光是這些東西就要把我折磨瘋了,但這裡不該隻是人類的世界。”

“人類的進化很快,但一個世界沒有辦法平衡一切,這份因果太大,一旦改變後出現了問題,是無法彌補的。”

曉聲音開有些不受控地顫抖,他掩麵低頭,弓著背,整個人近乎要蜷縮起來:“惡比善更加的刻骨銘心,一個地方開始腐爛,一開始我或許可以讓那裡重新生長出血肉,但時間太漫長了,腐爛的痛楚是翻倍的。”

他抬頭,崔久溫心頭抽動一下,她在那雙霧蒙蒙的眼睛裡看見了濃濃的疲憊。

曉:“人類擁有智慧,我曾經以為,時間會給他們機會,解決問題,但是我忘了這個群體太過龐大,它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和不可能性……”

“人類做不到。”

“我撐不住了。”

“抱歉,”曉笑的溫柔,帶著歉意,輕聲對崔久溫說道:“這顆眼珠也算是我的私心吧,曾經我也用這個方法嘗試救彆的人,但他們都沒有撐住。”

“我的靈魂會陪你走過本不該屬於你的因果,讓你在虛無和真實中找到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