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好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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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先生,已經給您夫人打了鎮定劑,現在暫時先送到了加護病房。”護士對著一個大約四十五六、西裝革履的男人說道。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道,“黎紗小姐已經去世兩個月了,還請節哀順變。”
“多謝關心。”北川庭隻是客氣地點了點頭,試圖嘴角帶笑,麵部的肌肉卻極度地不配合,僵硬之極。就算他眼底的痛楚稍縱即逝,卻也還是難以逃開見多了生離死彆護士的敏銳觀察力。
安撫般地微微而笑,護士柔聲說:“北川先生還沒見過小嬰兒吧……長得很漂亮呢,眉毛眼睛和您很像。”
聞言,北川庭原本灰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泄露出一絲看見希翼般的渴望,急聲卻又足夠小心謹慎地問道:“她沒事吧?我……我現在可以去看她嗎?”
“當然啦。”護士趕緊點頭,一邊伸出手引路一邊說道,“幸好呢,北川夫人產後身體虛弱,氣力不濟,小嬰兒這才沒受什麼傷……菅野醫師已經檢查過了,說是並無大礙。”
北川庭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那就好呢。”
“對了,北川先生想好給她取什麼名字了嗎?”
“這倒還沒有。”拐過一個彎,北川庭跟著護士停下,透過巨大的明淨玻璃窗看著裡麵整齊排列著的嬰兒床,他立刻搶上一步站去,鼻尖幾乎要貼到玻璃上。
“那個,那個一定是我的女兒吧。”指著某個位置,北川庭輕顫的聲音有著一種難掩的激動和酸楚。
“嗯。”護士看清了他指著的方向,笑著應了聲。
“是啊……我就知道是她呢。”北川庭的神色裡滿是溫柔。
看著靜靜沉睡著的那個女嬰,他的神情瞬間蒼老頹唐了很多,如雪的白鬢讓這個在幾個月前還是商場上最意氣奮發的男人看起來格外憔悴。
他似是怔怔,半晌,才難掩語中悲涼地喃喃道:“小東西長得……可真像黎紗。”
儘管每個剛出生的嬰兒都隻是皺巴巴的一團,可是……作為父母,和兒女之間,總是存在著一種特殊而微妙的牽絆。
所以,縱然人山人海,也能在第一眼認出。
畢竟,那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撫子,你知道嗎?你能明白嗎?——就算上天奪走了我們的黎紗,可是它終究還是公平地賜予了我們另一個女兒。
而且,她很健康。
“……叫她黎奈吧。”北川庭閉了閉眼,說道。
“黎奈?”護士默念了下這個名字,展顏笑道,“很好聽的名字呢。”
透過那間病房,看得見未能拉嚴實的窗簾之後微微泛出些許光華。
晨光微曦,而黎明將至。
黎紗……黎紗,你看到沒有……這個小東西就是你的妹妹,你期待了那麼久的妹妹,你沒能親眼見到的妹妹。
沒能救你,卻會代替你活下去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