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閣的人都難掩麵上喜色,沈榆屈身跪地,麵上波瀾不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青閣選侍沈氏,品行端正,恪守宮規,淑慎性成,克嫻內則,著晉封為才人,欽此!”
待到念完聖旨,劉司記立即將那卷明黃遞上前,比起上回的按章辦事,此刻多了幾分熱切。
沈榆雙手接過聖旨,聽竹上前遞過一個荷包,劉司記推脫了兩下,終是接了過來。
“下官差點給忘了,李公公還特意囑咐下官將這個給娘娘。”
劉司記從太監手中拿過一個巴掌大的紅木盒子,殷勤的呈了上來,“此乃前朝聖手張越華所製雪膚膏,至此一盒,旁人可都沒有,可見皇上多疼愛蘭主子。”
聽竹眼神微動,隨著前朝宮敗,雪膚膏配方失傳已久,自然不是如今研製的可以相提並論,至少她從未聽過皇上會賞賜妃嬪這些女兒家的玩意。
沈榆眼神明亮,故作竊喜,“幸得皇上記掛,嬪妾時刻銘記聖恩,勞煩司記跑這一趟了。”
“都是下官份內之事,蘭主子言重了。”劉司記笑著熱絡了幾句,便招呼尚宮局的人離開。
滿院子都是各種奇珍異寶,還有一扇紫木雕花雙鸞屏風,聽竹立即指揮宮人小心抬進庫房,切記不能磕著碰著。
院子裡忙忙碌碌,沈榆則回到屋裡繼續吃自己的早膳,裝了兩天是挺餓的。
喝了口粥,她忽而抬手凝視著掌心,細白的肌膚看得到兩個薄繭,都是原主長年累月乾活留下的,也算是原主還年輕,不然這雙手隻會粗糙不堪。
比起宮中那些錦衣玉食的貴人,她這雙手的確是有瑕疵,不過對方好像並沒有嫌棄,大約還在怕她自卑,所以才送來那個雪膚膏。
所以男人這種生物,永遠不能順著他們的思路去想,隻能逆向思維。
早上多吃了兩個酥皮卷,她又給蘭花澆了水,這才慢悠悠的換了衣裳去給德妃回話。
這個時候德妃怕早就急不可耐,想要得知此番結果。
但是無論怎麼說德妃也會生氣,一個剛侍寢的選侍提及政事,皇上不但不生氣,反而還給她晉位,換作誰心裡都會不平衡,尤其自己還是德妃一手提拔上來的。
來至主殿,相較以往,毓寧宮的宮人看到她行禮的弧度要工整幾分,而不再像以往那般敷衍了事。
花榕早早就在門口守著,看見她過來,徑直迎上前,“娘娘剛用了早膳,就等著蘭才人過來下棋了。”
宮中消息傳的快,晉封一事早就傳遍闔宮上下,花榕眼神一如既往平靜,似乎並不驚奇她會那麼快又晉封。
“是嬪妾來遲了,這幾日身子不適,還未前來感謝娘娘送來的補藥。”沈榆語氣謙和。
花榕笑而不語,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聽竹則守在外頭,心中說不清什麼滋味。
雖說她是德妃娘娘派去監視長青閣的人,但沈榆得勢於她而言也有得利,留在毓寧宮隻要花榕在一天,她就永遠無法貼身伺候,隻能做一個掌燈宮女,可如果沈榆扶搖直上,她便是下一個花榕。
她何曾想不到,無論今日主子說什麼,德妃娘娘都會生氣,這個局本就沒有答案。
進入內殿,屋裡隻有一些果香,德妃著一襲湖綠色宮裝懶懶的靠坐在榻前,桌上是一局剛下不久的棋盤,雙方還在蓄力等待機會尋找彼此破綻。
“嬪妾叩見娘娘,娘娘萬安。”沈榆停在半丈外。
隨著白子落下,白玉棋盤發出清脆的響聲,德妃盯著棋局目不轉睛,“本宮就知道你比黎貴人那種廢物強。”
沈榆低著頭語氣恭敬,“那還得多謝娘娘提拔指點,不然豈能有嬪妾今日。”
聽著那恭順的聲音,德妃終於瞥了她眼,卻見女子著實清瘦了些許,想來也是受驚過度,第一次沾血都是如此,今後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會下棋嗎?”她端過旁邊的茶盞。
沈榆搖搖頭,“會是會,但是娘娘這棋局,嬪妾不出一刻鐘便會丟盔卸甲。”
抿了口清茶,德妃懶懶的掃量著愈發水靈的女子,心頭說不上什麼滋味,隨手放下茶盞,“坐吧。”
屋內沒有第三人,沈榆邁至棋盤對麵坐下,雙目澄澈,一副老實乖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