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月立刻將鍋甩給背後告狀的小人。
她入宮前可是親眼所見,京城多的是拋頭露麵的女子,自然知曉自己是被那位齊大人騙了一遭,說什麼叫她學京城貴女,帶著帷幕出轎見人。
太後聽了自己那侄孫這番作為隻覺得好玩,心裡估摸著是齊鏡斂嫌這孩子太過活潑,才扯出什麼不準在轎子裡露頭的規矩。
太後說:“哪有那麼多的規矩,是那孩子胡言亂語呢。既是他說這樣的話,便該罰他給你這個丫頭牽馬去。”
瓏月才不想齊鏡斂給自己牽馬,她左右為難之際聽太後與晉陵長公主道:“這幾日你便先留在哀家宮中小住些時日,等珣兒回來再回燕王府也不遲。也留著安樂這個活潑的孩子陪著哀家,叫哀家解解悶。”
晉陵多年未見太後,未曾儘為人子女的責任,本也有此意,自然是允諾下來。
便在這一錘定音,瓏月已經被定下了她未來的住所。
...
皇太後的仁壽宮不止一處宮殿,內中洋洋灑灑七八座殿宇屋舍,內裡有花園、噴泉、還供著一處佛堂。
瓏月便是被安置在偏殿東暖閣內,隻是禁中有禁中的規矩,外宮的婢女皆是不能入內。
那些隨她從朔州來的宮婢如今都先往宮外燕王府伺候去了,伺候她的則是太後宮裡派遣過來的幾名宮人。
本就人生地不熟,如今更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此後幾日裡,瓏月每每在自己殿裡用過早膳便去給太後請安,再陪著老人家用茶,有時候遇到幾位公主過來請安,便互相嘮叨幾句。
才在宮中小住了兩日,已經無聊到骨頭都鬆散了。
這日仁壽宮中,瓏月去時潯陽公主也在。
瓏月與潯陽公主年歲相近,入宮小住這兩日,也隻能同這位每日清晨往仁壽宮請安的潯陽公主還能說上幾句話。
後宮中母憑子貴,子卻也憑母貴,一個公主且生母位份不高,潯陽公主在後宮中不算是得寵的存在,卻也因為性格溫婉柔順,不爭不搶十分得太後疼寵。
這位天家貴主,生的長眉妙目,容貌清麗,著曲領月藍中衣間色花裙,簡潔刀髻,氣度嫻雅。
潯陽她甚至十分客氣的起身去迎從殿外走進來的瓏月。
“安樂來了。”
瓏月入內便見到有個男子的輪廓身影擋住了花窗透過的光,顯得格外高大,她猛地一喜,什麼都沒想起,便已經提著裙跑兩步過去。
跑到跟前見那男子回頭來,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她阿兄,瓏月悻悻然地停下腳步。
五皇子看了眼瓏月那張明顯失落的臉,長睫低垂,臉頰染著薄紅,眸中氤氳著一層朦朧水色,顯得無助而可憐。
便是往日裡再是沉默的五皇子,此刻也忍不住低了幾分嗓子,問她:“郡主這是怎麼了?”
瓏月心中覺得很委屈,有那一刻,她瞧著五皇子的背影,還真以為是她的阿兄回來了。
她悶悶道:“沒事。”
晉陵長公主斜靠在榻上,見瓏月眼下青黑,便對她道:“昨日可是睡的不好?”
瓏月說不是,她去問晉陵長公主,“公主,我阿兄何時回來?”
晉陵長公主便說:“約莫便是這幾日。”
倒是太後稀奇起來,“瓏月這孩子倒是與她阿兄感情好。”
瓏月說:“那是自然,我阿兄待我最最好了,我若是不與他感情好,還能與誰感情好?”
這話說的,倒叫太後並兩位公主都麵色微變。
她們這皇室、都是子女眾多。莫說是這等不同母的兄妹,便是那等親生兄妹,也不見得幾日能見上一麵的,又能有幾分感情?
便是連太後,對她的幾位親兄弟也感情冷淡,反倒是對著同族姐妹多有提攜之心,約莫心中是覺得同病相憐吧。
晉陵長公主歎道:“這孩子自小便是由著珣兒教養,騎射讀書皆是她兄長手把手教的,她平日在王府時便喜歡騎馬,都是由珣兒那孩子縱著的。”
“怪不得這兩日瞧著安樂妹妹氣色差,是不是將人關在這宮裡,軟了骨頭不成?”潯陽公主笑起來。
太後道:“這有何難的?明兒個叫老五和潯陽帶你去北苑騎馬去。”
瓏月一聽這話忍不住眼睛都笑彎了,方才那股子困頓萎靡一下子無影無蹤,她連身板都直挺了幾分,興致昂揚的說:“太後娘娘說話可不準反悔啊!”
齊太後瞧見瓏月這般模樣,樂嗬嗬的笑,這般活氣在她們這個歲數看來才像是個青春年少的姑娘,比起那些一個個死氣沉沉的京中貴女,她總覺得這孩子合眼緣。
怪不得,聽說女兒說珣兒十分寵愛這位小姑娘,養的有幾分嬌蠻。
這般可愛的小孩,換誰舍得責罰呢?
“哀家說話自然算話。”
元熙卻有些踟躕,開口推辭:“明日父皇那處還有事,若是召見兒臣,恐怕......”
潯陽連忙罵她這五哥:“父皇怪罪下來讓他來找皇祖母,明日可是二十,北苑那邊開放,不知有多少娘子們過去,再熱鬨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