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酒後亂性。(1 / 2)

金鉤細 尤四姐 5947 字 7個月前

可是這個消息,對於西陵人來說,算不上好消息。

一國之母去和親,真是聞所未聞。如果說公主和親還算一樁喜事的話,太後和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宜鸞得知後,懊惱得捶胸頓足,在殿裡大哭了一通,又急忙趕去了德陽殿。

進門的時候,見太後正在窗前澆花,那盆杜鵑開得豔麗,映著太後的臉龐,人比花還美上幾分。

宜鸞紅著眼叫了聲母後,太後一見她哭,頭都大了,“你們怎麼回事,個個衝著我哭,我又不是要去死。”

可是去渤海國的下場,自己早就經曆過,太後去那裡,能比自己強嗎?

宜鸞這回顧不上矜持了,一把抱住了太後,邊抽泣邊道:“母後,我隻想逃避和親,卻沒想到害了您。要是早知如此,我寧願自己去,也不能讓您赴險。”

太後被她死死抱住,動彈不得,張著一雙臂膀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囉嗦,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太後勾了勾手,示意女官來將澆壺拿走,一手笨拙地拍了拍宜鸞的背道,“你逃過了和親,卻也不是毫發無傷,至少丟了臉——全西陵都丟了臉,這就是你們的報應。至於我去和親,一個三十歲的婦人,又不是頭婚的姑娘,怕什麼。”

宜鸞抹著淚道:“兒臣為母後傷心,這輩子婚姻從來不由自己做主,明明已經當上了太後,結果還要出使渤海。”

這話倒有幾分良心,她的人生就是如此身不由己,即便萬人之上,又能怎麼樣。

太後扯了下唇角,“女子由來弱勢,我的婚姻是這樣,但願你不必走我的老路。”看她哭得眼睛都腫了,抬手為她擦了下,又轉過身去侍弄花草,邊忙邊道,“你與太傅,怕是不相襯。身份年紀都是次要的,他說過不娶親,這種老學究的思想難以扭轉,不要自尋死路。”

宜鸞被她說得羞慚,又不敢告訴她,自己就是為了逃避和親,才有意拉太傅下水的。

不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自己確實是喜歡太傅,試問有幾個女子麵對如此秀色可餐的男子,能做到巋然不動?但太傅其人難以打動,還好自己沒有指望和他成婚,其實單單搞搞曖昧,就很合她的心意了。

太後卻給她出了個主意,“要不然奉子成婚吧。你既然敢想,就要敢乾。”

宜鸞嚇得心都哆嗦了一下,“母後,這不太好吧。”

太後道:“有什麼不好。你們的名聲都這麼壞了,乾脆生米煮成熟飯,也算名至實歸。”

宜鸞見太後一心為自己著想,終於還是受不住良心的譴責,垂首道:“母後,我要向您坦白一件事,其實我早知道渤海國會要求西陵聯姻,我為了逃避和親,才營造聲勢,捆綁太傅的。”

太後很驚訝,“你早知道?怎麼知道的?”

說自己是從一年後回來的,太後肯定覺得她發癔症,因此隻得扯謊,“我做了個未卜先知的夢,夢裡我病死在龍泉府,成了一縷孤魂。”

太後顯然不相信,看了她兩眼道:“你睜著眼睛都能做夢?”

宜鸞急道:“是真的,母後一定要相信我。”

反正相不相信,又有什麼關係。太後潦草地應承著:“相信……相信你。”

宜鸞就怕她不當回事,畢竟事關重大,再三地重申著:“我沒有騙人,夢裡什麼都明明白白,龍泉府是個龍潭虎穴,裡麵的人都不是好人。”

太後被她纏得沒法,耐著性子問:“那你說說,呼延淙聿長得怎麼樣,看了能讓人吃得下飯嗎?”

宜鸞說能,“還能吃兩碗。”

那倒也不錯,雖然是二婚,太後也不願意陪完老頭又陪醜八怪。

宜鸞則要仔細叮囑她留意細節,“我還記得,呼延淙聿有個貼身的女官叫銀綢,在宮內很有威望。呼延淙聿娶誰,她就對付誰,我在夢裡就是被她折騰死的,千萬要小心此人。還有,渤海國千裡冰封,陽春三月還在下雪,路上一定要帶足炭和棉衣,否則會凍出病來的,像我一樣。”

太後覺得這孩子可能因內疚魔怔了,便轉回身來,好言好語道:“我作為太後,本來沒有再嫁的機會了,誰知機緣巧合讓我和親,我覺得很不錯。畢竟我才三十歲,再守三十年的寡,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殘忍。所以你不必驚惶,也不必內疚,各人有各人的際遇,我的際遇,不過是從西陵轉到渤海國去了而已。”

一生要強的鄢太後,真的很不願意看見他們愁眉苦臉。太後和親雖然離譜,但也許渤海國君就喜歡老妻呢。就算不,忍忍也就過去了,一輩子過起來很快的。自從太後看清了青梅竹馬的為人,就發現這人生,其實也沒有多大意義。

“好了好了,彆再囉嗦了,要是不舍,就替我去。”太後嘴裡這麼說,當然知道木已成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她隻希望他們一切如常,不要為此痛哭流涕,也不要為此歡天喜地。人生匆匆都是過客,走散了,兩下裡相忘就可以了。

最終宜鸞被她攆了出去,把人趕走之前又提醒了她一句,“做事當機立斷,思前想後難成大器。”說完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一早就知道你成不了大器。”

宜鸞灰頭土臉地支吾:“母後,我說不定也是可造之材,隻不過暫時還沒打定主意。先前您說的奉子成婚,果真痛下殺手,是不是有些對不住太傅?”

太後一哂,“這世上有被迫與女子歡好的男子嗎?要是有,也是事後裝的。記住,隻要你能成事,就沒有對不住一說,誰讓他管不住自己。”

其實太後也有破壞欲,最喜歡看正人君子撕下偽裝的樣子。這紅塵濁流中不需要謫仙,謫仙都在山上修行呢,到了人間,就乾些人間事吧。

宜鸞覺得太後說的很有道理,但她還有一樁內情沒有告訴太後,“母後,那晚我是去了太傅官署,可是什麼事都沒發生,我賴了半個時辰,被太傅趕出來了。”

現在得知這些內情,已經來不及了。太後很鄙夷地嘲笑宜鸞:“早就說過你辦不成大事。”

宜鸞委屈巴巴抿緊了唇,垂頭喪氣地回去了,到了金馬殿與排雲一商議,排雲說:“殿下,您和太傅的那層關係都傳得人儘皆知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宜鸞沉默了,其實路上她就想出了個好辦法,可以借口愧疚,喝個酩酊大醉。然後去太傅那裡酒後亂性一番,說不定明日就能讓太後刮目相看。

於是看準時間,到了臨要入夜的時候,她先在金馬殿把自己灌了個半醉。站在簷下看,燈籠都晃成了好幾排,她覺得可以了,便讓人把她送到太傅官署,進門就哭喊老師,“我心中愁悶啊,要和老師說說心裡話。”

午真如今變得很體貼,直接把她送到了太傅麵前。太傅看著這酒氣衝天的丫頭,眉頭擰出了十八道結,“殿下這是做什麼?”

宜鸞說:“心情不好,越想越慚愧,我對不起太後。”

說起太後,太傅也為這件事煩悶,自己在西陵為官,結果眼睜睜看著太後和親,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恥辱。

太傅道:“殿下先彆急,太後還未出礱城,還有挽回的餘地。”

宜鸞說怎麼挽回,“除非渤海國國喪,才有推遲和藩的可能。”

但渤海國太後身體健朗得很,當初自己入龍泉府頭一個拜見的就是她,那位太後不過五十出頭,精神矍鑠,兩隻眼睛放精光,不像短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