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不會是想招女婿罷?(1 / 2)

華枝春 懷愫 4357 字 8個月前

故人

琅玕簃在彆苑南邊的角落,院中遍植翠竹,推窗就是西湖。

春日湖邊萬柳繞翠,水煙凝碧,容寅特意吩咐收拾出來讓故交的兒子住下。

一是此處遠離主宅,不會冒犯女眷。二是清幽非常,正可用功苦讀。

書僮白菘提著食盒,一邁進屋門就歡聲嚷嚷:“公子!今兒廚房送了好些小菜來,還有一壺酒呐!”

蘆菔衝著白菘直瞪眼:“送飯的人走了沒有你就嚷,叫人聽見了還以為咱們家沒吃過好的呢!”

白菘個頭比蘆菔矮些,但他氣勢不弱,也衝蘆菔翻白眼:“當然走了!我又不傻!”

再說家裡要真要吃過什麼好的,他們倆能一個叫白菜一個叫蘿卜?家裡可還有個茄子沒跟過來呢。

容三爺知道他倆名字的時候還念了兩句詩,什麼“吾家有春酒,歸斸故園菘”,又誇公子給伴讀取這名是不忘稼穡之艱難。

就容三爺的模樣,估計這輩子從沒“稼穡”過,哪知道稼穡到底艱難不艱難。

沈聿端坐在書案前,案上燭光輕跳,照出他英眉俊目,隻是臉色略顯得蒼白。

兩個書僮喧鬨他亦充耳不聞,寫完最後一筆,壓住紙張晾乾墨跡。

這才問:“又送飯來?”

“說是容三爺特意吩咐送來的。”白菘打開盒蓋,一碗雞髓鹿筋,一碗筍尖芽菜,兩個佐酒小菜是燜香螺和糟脆筋。

下麵一層就是些家常下酒菜了,新蠶豆和鹹花生,並一碟切開的鹹鴨蛋。

家常小菜旁還有一盅錦帶羹。

“今兒是錦帶羹!”白菘讚個不住。

這些日子但凡用飯都有個彩頭,錦帶那不就是官帶,是祝他們公子省闈高中的意思!

來之前他跟蘆菔心裡還打鼓呢,沈容兩家說是有舊,可也就是多年前的一點交際,這些年音信不通。

要是上門來被打發了兩個子兒,以公子的心性怎麼受得住。

沒想到容家不僅留公子住下了,還天天好茶好飯,好食好水的供著。

一應筆墨紙硯都不用他們花銷不說,睡得高床,枕得軟枕,還隔幾日就跟容三爺去餘杭書院見彆的學生才子們談經論道。

公子何愁省闈不高中啊!

沈聿收拾紙筆:“給我蒸幾個饅頭來。”

“啊?那這些公子不吃啊?”白菘詫異。

“給你們了。”

有好東西不吃,真是古怪,但公子古怪的毛病多,白菘答應一聲:“謝公子賞!”就跑出去支爐子蒸饅頭了。

蘆菔打水侍候沈聿淨麵淨手,大嘴巴白菘不在,蘆菔把軟巾遞上而後輕聲道:“公子,東院的三姑娘打聽咱們。”

沈聿墨眸微抬。

“說是派了人打聽咱們打哪兒來,是容三爺哪位故交,原來家裡出過什麼官……”蘆菔喜滋滋。

“誰給你透話的?”

蘆菔打小就跟在公子的身邊,知道公子的性情,趕緊分辨:“公子雖讓我結交容家的人,我可從沒打聽過人家女眷!是這些天一直給咱們院裡送紙燭的司書說的。”

司書年歲小但人機靈,已經跟白菘蘆菔都混熟了。

公子每晚都要挑燈夜讀,筆、紙、蠟燭消耗得快,司書問院裡用了多少蠟燭和紙墨時尤為仔細,隻要院中備下的蠟燭和紙不足一半,第二日就補齊了。

他們來時曾聽範老管事說過大家子的規矩,身上也備了些盤纏銀兩,頭回就趕緊拿出錢來要給司書,司書怎麼都不肯要。

給的急了,司書還作揖告饒:“哥哥且饒了我罷,要叫上頭知道我收這些,非吃頓板子不可!”

白菘還感慨:“看來這大戶人家跟範老管事說的也不一樣。”

聽說容家主母體弱,是個姨娘在管家理事,這麼瞧著禦下極嚴。

蘆菔也不是沒想過,一個司紙燭的為什麼要多這句嘴?會不會是容三爺瞧中了他們的公子,想把女兒嫁給公子?底下人見風使舵,才這麼討好公子。

來了這些天,不說灑掃的那些仆從們,廚房水房也沒人難為過他們,個個都對琅玕簃很是恭敬。

沈聿麵上看不出喜怒:“知道了,還記得我說過什麼?”

蘆菔笑了:“我記著呢,出了琅玕簃的門少說多看!我這兩日剛跟常管事的小兒子搭上話。”

蘆菔猜測公子這麼授意是想跟容家打好關係,常管事的小兒子先時還不怎麼願意搭理他們,這些天才同他慢慢混熟了。

沈聿微一頷首。

白菘把剛蒸好的饅頭送上桌,接著蘆菔的話頭說:“舊書的事我也打聽了,書房的小廝告訴我容三爺也時常會去舊書店裡收善本孤本,公子要找什麼舊書要不要問問容三爺?”

沈聿筷子一頓:“書的事先不著急,你們倆下去用飯罷。”

兩人提著食盒到廊外去分吃這盒好酒菜,白菘嚼著糟脆筋“這個司書是……授意的?”手裡舉著脆筋指指東院的方向。

既然要住在容家備考,他跟蘆菔怕犯了大戶人家的忌諱,使了些銀錢置下點心酒水跟司書司墨打聽容家的事。

他們打聽容家的忌諱,司書也打聽沈公子平日愛吃什麼,兩邊儘歡。

這才知道東院裡住著的,是容三爺唯一的嫡出女兒。

“容三爺沒兒子,不會是想招女婿罷?”那可萬萬不成的,沈家也隻有他們公子這一根獨苗了!

蘆菔忍不住敲了白菘的腦殼:“就你這個破腦瓜子可彆瞎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