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她不可憐。”(1 / 2)

春日遊 春溪笛曉 3808 字 8個月前

紀雲彤出了顧家,坐上馬車後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打了人的手。

打顧元奉一巴掌這種事爽歸爽,就是有點費手。她應當去挑跟趁手的鞭子,以後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今天實在有點晦氣,紀雲彤吩咐馬夫去寺裡走一趟,上柱香驅驅邪。

馬車才剛停在寺門前,又遇到一對眼熟的母女,許家主母和她家大姑娘。

這許家大姑娘才名遠揚,以能書善畫聞名,更重要的是她性情溫婉、知書達理,稱得上是金陵名門貴女的典範。

其實往上數兩代,兩家祖父都是武將出身。

區彆在於許家祖父發跡後拋棄發妻另娶大儒之女,生得兒女個個都得大儒親自教養。

而紀家祖父不僅守著自己的發妻到老,還逼著兒子也履行婚約,娶了已經父母雙亡、沒有娘家可依仗的未婚妻。

興許許家祖父的選擇是對的,許家兒孫如今走出去旁人都交口稱讚,而她們紀家則逐漸淪為笑柄。

隻不過家中這點汙名倒是叫她父親官運頗為亨通,才三十好幾就已經是封疆大吏,以後興許能入朝為相也未可知。

這主要也是因為當今聖上是個疑心病重的,你要是個十全十美的聖人,他隻會懷疑你是不是彆有用心。

像她父親這樣有不大不小的話柄在身上,且既無緣於爵位繼承又有出眾才敢的能臣,當今聖上是最喜歡的。

紀父在家守孝那會兒,紀雲彤有意觀察他的日常行事,甚至跟著紀父養成了定期翻閱邸報的習慣。

這些事雖無益於閨閣中事,卻叫紀雲彤漸漸開了眼界。

她有些疑心她父親是故意放縱大伯他們胡來的,反正在外人看來他這個當弟弟的也管不了兄長的下半身,所以由著大伯弄出荒唐的兼祧。

須知旁人的兼祧都是挑個孩子兼祧兩家,他不一樣,他個當大哥的愣是去歇在自家弟媳屋中。

興許是在強勢的祖父病故以後,他覺得自己終於掙脫了桎梏,可以圓自己少年時的夢想了——

他本就不喜歡祖父強行讓他娶進門的妻子,一直羨慕幾個弟弟可以娶到出身好、相貌好的妻子。

至於三嬸……

紀雲彤也沒法說什麼,她知道這世道像自己這樣不用受父母管束的反倒是少數,能有自己小金庫的更是鳳毛麟角。

更多的是在家時被教導說“父母在,不有私財”,出嫁時又被教導說“出嫁從夫,以夫為天”。

三嬸父母已經病故,兄嫂又不待見她,要是帶嫁妝回娘家肯定沒好日子可過,所以三嬸最初選的是留在侯府守寡。

後來經不住族老說和、大伯誘挑,她便半推半就地應了兼祧之事。

等兩人有了孩子,她便生出了籠絡住大伯的心思。

說到底,還是想給自己找個依靠。

哪怕知道這個依靠可能不太靠得住,從小到大接受的教導也讓她不由自主地這麼希冀著。

所以說,這裡頭是一堆爛賬。

這幾個家夥連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就彆指望他們能在教導兒女這件事上下功夫了。

紀雲彤歎了口氣,沒再繼續琢磨下去。

她遙遙朝那儀態端方的許家大姑娘笑了笑,沒有進一步與對方寒暄的打算,準備早些進寺裡把香給燒了。

她是跟著祖母長大的,她祖母本就是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隻有想求什麼事的時候才帶她來拜佛,所以她對來佛寺的態度也是“碰上事了來拜拜”。

不得不說,言傳身教還真是最有效的教育方法。她雖不太讚同自家祖母的許多想法和做法,有時候卻還是不知不覺間把對方的處事方式學了不少。

聽說她母親懷著她的時候曾在祖母那裡受過磋磨,興許這也是母親不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一來是沒怎麼帶在身邊過,二來則是覺得她被祖母“教壞”了。

一個被惡婆婆“教壞”了的女兒,自然比不過親自教養出來的一雙兒女。

紀雲彤正想著,忽聽身後傳來許家大姑娘的聲音:“你十五那天有空嗎?”

紀雲彤覺得這人肯定不是在跟自己說話,所以腳下根本沒停。

結果身後又傳來了對方追上來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對方喊出的“紀三”。

她們沒互通過親友間喊的小名,許家大姑娘隻能按紀家兄弟姐妹的排行來喊人。

紀雲彤轉頭看向許家大娘子。

許家大娘子見她終於停了下來,忍不住平複了一下有些紊亂的呼吸,才再次問道:“你十五那天有沒有空?”

紀雲彤和對方素無交情,聽她這麼問隻覺有些稀奇,不由問道:“有空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