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大娘子道:“十五那天是我生辰,到時候我會在梅園設宴,請的都是同齡的女孩兒,你要是有空的話可否賞光來一趟?”她一看就是不常跑動的人,此時說話時耳尖和鼻尖都有點紅,很有點我見猶憐的味道。
紀雲彤沒想到許家大娘子會邀自己赴宴。
她以前一心跟在顧元奉後麵跑,沒什麼閨中密友,許家大娘子這邀請倒是給了她一個結交同齡人的好機會。
紀雲彤笑道:“好,到時候我會去的。”
許家大娘子聞言居然當場給她掏出份帖子來。
“往年你都不收彆人的帖子,我還想著該怎麼當麵給你,幸好今天在這裡碰上了。”許家大娘子一臉的歡欣。
紀雲彤心中倒有些疑惑了,頗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怎麼感覺她和許家大姑娘這位“模範閨秀”應當有過什麼交集。
可她確實沒什麼印象。
疑心歸疑心,紀雲彤還是收下了帖子。
既然要去蹭人家的生辰宴,紀雲彤也不好立刻翻臉不認人,隻能與許家母女倆一起去上香。
還耐著性子聽了會佛法。
許母自己兒女孝順、生活美滿,見紀雲彤竟是自己帶著仆從來上香的,心中不免生出些憐愛來。
紀家那些事大夥都是知道的,紀雲彤從小沒在父母身邊長大,祖父母都已經去世,家中連個能給她做主的長輩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許母便對自家女兒說道:“她是個可憐孩子,這幾年家中都沒長輩能帶她出來露臉,到時候你多給她介紹介紹。”
“她不可憐。”
許家大姑娘駁了一句。
許母微怔,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反駁自己。
許家大姑娘放下掀開車簾的手,轉頭看向麵露疑惑的許母。她斂了斂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情緒,緩聲重複道:“我覺得她不可憐。”
紀雲彤應當也不覺得自己可憐。
紀雲彤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總會儘力去爭取。
相比之下,身在樊籠而不自知,任由彆人一點點剪去自己羽翼的人才可憐。
紀雲彤並不知道許家母女倆的談話,她坐著自家馬車回到府中,就聽人說劉嬤嬤在等著她。
綠綺幫紀雲彤解下披風,一臉促狹地笑道:“她應該是發現夫人給的錢備不齊禮單上的東西吧。”
許多好東西不提前準備好,花個十倍八倍的價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紀雲彤抬手彈了綠綺額頭一下,讓她彆在劉嬤嬤麵前太幸災樂禍。
她雖然也不喜歡這人,但對方到底是母親麵前得臉的嬤嬤,敲打敲打就得了,沒必要真撕破臉。
她們母女之間又沒什麼深仇大恨。
紀雲彤轉道去了處理外事的地方,坐下先飲了口青羅送上來的熱茶暖了暖身子,才問劉嬤嬤找自己做什麼。
劉嬤嬤仔細比對過這幾年的禮單,知道若是不精打細算、好生籌備,夫人給的錢肯定湊不出這麼漂亮的年禮。
她著急了一下午,腦子漸漸也冷靜下來:她們家這位大姑娘有那麼一樁貴不可言的婚事在身上,哪裡瞧得上這三瓜兩棗?人家根本不可能貪圖家裡這點東西。
也就是大姑娘離夫人遠了,夫人身邊又有人在挑撥,所以才走了這麼一步昏棋。
母女倆本來就沒什麼情分可言,鬨這麼一出恐怕就更疏遠了。
劉嬤嬤隻想儘快把事情辦完,好回去勸勸自家夫人。
劉嬤嬤是個知趣的人,給紀雲彤說了不少好話,還說夫人其實也很掛念她雲雲。
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彼此都心知肚明。
紀雲彤早過了祈求父母垂憐的年紀,見劉嬤嬤服了軟也沒有為難她,叫人領著她去取那些已經預定好的年禮。
都是些相熟的店家,不僅願意把好東西留給她,價錢還要比外麵更便宜幾分。
打發走劉嬤嬤,紀雲彤總算是鬆快下來。
這一整天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真是片刻都不得消停。
想到十五那天要去赴宴,紀雲彤便與青羅她們一起挑選起當天該穿什麼衣裳、配什麼首飾。
她正猶豫是穿豔麗點的紅衣好,還是低調點的鵝黃衣裳好,就聽人說顧元奉來了。
通傳的小丫鬟才剛把話傳到,顧元奉已經很不把自己當外人地掀開珠簾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