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給她換雙鞋。”……(1 / 2)

==第二章==

一路無言,邰諳窈安靜地跟著邰夫人進了蔌和宮。

蔌和宮一片精致華貴,地上鋪的都是青石磚,清涼一片,邰諳窈順著長長的遊廊踏入殿內,就見喜鵲登梅的絨毯從內殿一路鋪到了殿門口,任誰都看得出其內主子的尊貴,偏就是這樣的蔌和宮內氣氛格外壓抑,宮人們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邰諳窈眸色不著痕跡地一閃,她進京前也打聽過宮中的情況。

她的姐姐,當今的良妃娘娘,頗得聖上恩寵,早在年後時查出身懷有孕,得以封為二品妃位,卻在一月前忽然小產,至今未曾查出真相。

聽說,最終這件事的定論是底下奴才不仔細,打殺了兩個奴才問罪,便不了了之。

而她這位長姐卻是沒了皇嗣,還徹底壞了身子,而能給她主持公道的人也沒有給她一個交代。

如今她能入宮請安,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那位對長姐的補償,昭和六年大選,新妃早入宮將近一年,家中想讓她進宮替長姐爭寵,但無緣無故的,她憑什麼能入宮?

偏生府中遞進宮的消息沒有被攔。

饒是邰諳窈對宮中情勢不曾了解,也能從中猜得到長姐的小產絕非是意外,甚至那位應當是知曉凶手是誰,所以才會默認今日她進宮請安一行。

邰諳窈抬眸瞧了眼蔌和宮的牌匾,若是真相當真如此,那便怪不得她這位長姐至今未曾病愈了。

入了內殿,邰諳窈一眼瞧見躺在床榻上的人,她麵容消瘦,病容明顯,再是姣好的顏色也隻剩下七八分,她穿著一身褻衣,趴伏在枕頭上,臉上淚痕未消,但在見到邰夫人那一刻,就不自覺地落下淚來。

邰夫人整個人顧不得行禮,就快步走到床前,摟住床上的人,心疼得直呼:

“我的阿如,怎麼會這樣!”

良妃一見娘親,再也忍不住心底的苦澀,眼淚啪嗒一聲掉下來,哽咽道:“娘!”

邰諳窈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這母女情深的一幕,半點沒覺得動容,甚至覺得這一幕有點刺眼,她唇角一閃而過淡淡的嘲諷,她年少時病重在床,幾度不曾醒過來,可不曾有一位母親在床前替她擔憂。

她過於安靜,以至於床邊的二人將她忽視得徹底。

許久,良妃終於穩定了些許情緒,她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一旁的邰諳窈,倏然,她眼底閃過怔愣和苦澀,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才不自在地說:

“讓妹妹見笑了,扶雪,快搬個凳子來。”

邰諳窈垂眼:“娘娘言重。”

良妃驀然有點啞聲,對於邰諳窈的冷淡有點不適應,但良妃停頓了一下,卻是呐呐地什麼都沒說。

她和這位妹妹十餘年未曾見過一麵,對於這位妹妹來說,她們將她一扔就是十餘年,心底不怨怪她們也就罷了,豈能和她親熱得起來?

良妃視線落在邰諳窈臉上,隻一眼,她就有了和扶雪一樣的想法。

她的某些不能直言的期許怕是要落空了。

她這位二妹妹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家中豈會不讓她入宮?

良妃想起皇上,心底就是一陣刻骨的疼,她入宮至今,慣來頗得恩寵,從未體驗過皇室的薄涼,而今一朝小產,皇上寧肯補償她,也不願意給她一個交代,足夠傷透她的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肯讓府中再送人入宮。

這後宮就是虎穴狼巢,邰家有她一個女兒被困在這宮中就夠了,何必再犧牲其餘人?

想到這裡,良妃嗆咳了一陣子,她對邰諳窈道:

“這宮中奇豔之物甚多,叫扶雪帶你出去轉轉,免得這殿內病氣傳給你。”

她這位二妹妹慣來體弱多病,年少時風吹一陣就要病上一場,良妃不敢叫她久待,但她說得再隱晦,邰諳窈也聽得出她話中的意思,她沒有推辭,安靜地服身,轉身和扶雪一起退了出去。

隻是臨走前,她偏頭看了一眼邰夫人。

邰諳窈心底清楚,她身體是一回事,良妃讓她出來,主要還是想要單獨和邰夫人說會兒話。

扶雪看見了她最後的視線,也有點不自在地替娘娘解釋:

“娘娘也是擔心二姑娘的身體,不是故意避開二姑娘。”

邰諳窈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輕輕點頭:

“我知道的。”

不等她走出殿內,就聽見內殿傳來爭執聲,邰諳窈立定腳步,她仿佛是有點不知所措,回頭看了一眼,待聽清了長姐和母親是因她的事在爭執,不由得緊張地抿了抿唇。

扶雪忙忙帶著她走出了大殿,殿門一關,將爭執聲都蓋住。

但邰諳窈依舊緊繃著身子,仿佛整個人都不自在,扶雪看在眼底,不知道該怎麼勸慰。

邰諳窈也不需要勸慰,她隻是有點意外。

府中一門心思讓她替長姐爭寵,雖未明說,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她進宮後爭取誕下一位皇嗣交給長姐撫養,可是,原來府中和良妃對這件事的意願不同麼?

邰諳窈有點不解。

良妃身體有礙,瞧著皇上對她小產的反應也知曉皇上的態度,如此一來,從府中挑一個人進宮替她爭寵,對良妃是一件有利無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