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你自己抽的煙裡放毒?”
“那樣口感更好。”霍普聳聳肩,“我已經在哥譚買了一塊地,用來種毒草。這就是哥譚的好處,隻要錢到位,沒人會管你做什麼。”她笑得風情萬種,“就像你說的,‘萬事皆允’。”
“你現在看上去像一個反派。”
“為了我們最終的目標,我願意做這個十惡不赦的反派。你、謝伊,你們的目光太短淺。看看這個失敗的哥譚!”霍普厭惡地指著冰山餐廳的方向,“這個所謂的文明世界隻是個惡的遊樂場!再想象一下,一個正義、平等、自由的新世界,埋葬所有的剝削和等級!——為了這個未來,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在高濃度的有毒煙霧中,即使是有解藥的霍普都不自覺地亢奮起來。可賽拉並沒有表現出霍普想要的慌張,反而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霍普。霍普意識到賽拉並沒有中毒的反應,笑意從她臉上消失了。車內又恢複了詭異的平靜。
“我其實還有許多問題。”賽拉平靜地說道,“等我們聊完了,我就下去,幫你把被打暈的那兩個同伴運上車,然後你可以離開。我不想插手你們兩方的爭鬥——刺客和聖殿騎士。我也不在乎誰對誰錯。我隻想知道丘奇在為誰工作。”
霍普從她的口氣中聽出了危險的信號,她把煙攥在手上,伸手拉車門,可是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她迅速轉身,抽出綁在大腿外側的匕首,鋒利的匕首和袖劍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而另一柄袖劍已經送進了她的心臟。
賽拉虛攏在霍普的身上,緩緩抽出袖劍。湧動的血把紅色的天鵝絨浸泡成濃重的黑色。霍普的眼睛漸漸失去了焦點:“……為什麼……”
“為什麼我沒中毒?這是我的秘密。霍普,這個秘密不值得托付到你的手上。我很抱歉。”賽拉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她撐在霍普的身上靜止不動,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對方的呼吸。
隨後,賽拉起身,從霍普的手中拿出那截煙頭。她打開門,讓車內的煙霧徹底在夜風中消散。冰山餐廳的吵鬨聲已經漸漸平息。賽拉下車,關上車門,靠在緊閉的凱迪拉克上。她把溫熱的煙頭放進衝鋒衣口袋,在口袋裡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霍普的打火機。
磨砂黑的火機底部有一個小小的凹凸不平的標誌,像一把俯視視角下撐開的傘。
*
謝伊·寇馬克氣喘籲籲地出現了。他渾身濕漉漉的,一股酒味,顯然被人在搏鬥中扔向了存放威士忌的架子。儘管離得挺近,他還是為了擺脫追蹤繞了一大圈。
“天啊……那個、那個戴紅頭罩的人……”他話說了一半,注意到賽拉衣服下擺的血跡,條件反射般看向她身邊的汽車。
賽拉往他手上塞了個東西,謝伊低頭,是那枚被霍普奪走的戒指。
“我要去紐約了。你接下來還有什麼工作嗎?”
謝伊愣了半天才答道:“還有……善後。”
“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道揚鑣吧。”賽拉衝他笑了一下,“寇馬克先生,你是個意誌堅定的人,這樣的人都很偉大。你所尋求的答案終會出現在你麵前,願洞察之父指引你。”
這是個非常普通的哥譚的夜晚。
突然出現的紅頭罩把企鵝人趕出了冰山餐廳,成為了新的老板;蝙蝠俠和他的羅賓剛從阿卡姆回來,他們在那裡平息了一場暴動;被關在蝙蝠洞地下的一隻喪屍由於長時間未進食而不再嚎叫,它生前的家人還在四處尋找它;刺客們帶著同胞的屍體離開了哥譚,他們沉默而迅速,回到他們的故鄉籌備一場簡單的葬禮;謝伊·寇馬克在一家汽車旅館為自己包紮完傷口,他凝視著手中的戒指,最後把它戴回手指上。
在這個夜晚即將結束時,賽拉爬上了韋恩大廈的最頂端。冰冷的風吹過她的臉頰,黑色的哥譚立在她腳下。她坐在一根避雷針旁邊,等待地球之外的那顆遙遠而熾熱的恒星,把整座城市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