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連誰朝你開槍都不怎麼在乎。”
“康納,你知道我的小秘密。坦白說,很少有人能真正殺死我。”賽拉漫不經心從箱子裡拿出那個酒杯,杯底有一個模糊的鑄造標誌。“我會抓到那個人,但他排在我的清單後麵,因為他對我威脅度不高。我的實驗室即將關停,這才是要緊事。”她好奇地詢問:“那麼,你為什麼這麼在乎?”她警惕地皺眉,“你該不會覺得這是你的責任吧?”
“你希望我跟你去哥譚。”康納把袖劍戴在手臂上,與賽拉對視,“你說過,‘哥譚很危險’,但我沒有當回事。我覺得你足夠強大,可以應付所有問題。”
“我的確能應付。”賽拉的麵容沉靜,“我不需要你的保護。那隻是個交易。”
“但我沒有完成交易。我應該跟著你,一起去找那個實驗體。事實是,我半路就離開了,你一個人在哥譚,被射穿了腦袋。”
太陽徹底落入海平麵。賽拉站起身,把手上的銀酒杯扔回箱子裡。她皺著眉頭看向遠處的森林,有點心不在焉:“所以你現在是補償我?”
“這是另一個交易。”康納合上箱子,舒展手指以調整自己的袖劍,“我和海爾森·肯威的交易。我要找到那個襲擊你的人,鏟除威脅。這一次,我不會半途退出了。”
賽拉其實不太明白康納的邏輯。她很不讚成地搖頭:“你不該和海爾森做交易,他絕對準備了一堆坑等你跳。”
“我不會信任他。”
賽拉凝視著他,突然笑出來:“我知道你是什麼了。”
“……什麼?”
“沒有邊界的責任感、集體主義、讓步——你是個大框架英雄。”賽拉退後幾步,歪著頭觀察不明所以的康納,“我說的英雄是狹義的英雄,可以看成是某種職業……你知道嗎?哥譚有一個小框架英雄。雖然各種類型都有重疊的部分,但你們兩個絕對沒辦法友好相處。”
“我聽不懂,我也不是英雄,我是刺客。”康納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山穀。奇妙的是,陽光消失之後,黑夜裡的山林一下子變得詭譎而神秘。天上不見星星和月亮,隻有濃稠的深藍色,仿佛之前和藹的氣息全是偽裝。賽拉聽到角落裡傳來冷血動物摩擦鱗片的聲音,黑夜的捕食者醒來了。
賽拉的腳步遲疑了一瞬。她有些疑惑地看著四周的環境,隨後搖搖頭,跟上康納,真情實感地對他說道:“放心吧,我會幫你逃出海爾森的魔爪的。”
“我根本就沒被他抓到。”
“總有一天你會被抓到的——另外,謝謝你。”
康納已經對賽拉情緒豐富的語言免疫了:“你為什麼總是在謝我?”
“因為你值得感謝。”賽拉摘下她的墨鏡。康納驚訝地看見,賽拉那隻受傷的左眼正在黑暗中發光,藍色的瞳孔中有一條細線,像是貓科動物的眼睛。她笑得非常開心:“哇……我喜歡你!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你什麼時候騙了我?”
“這不重要!這個世界真美!嗨!那邊的刺客!我喜歡你!你很好看!”
康納意識到了賽拉的不對勁。她看上去亢奮、激動,臉上帶著過於明媚的笑容。她遮住右眼,用那隻發光的眼睛環顧四周,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賽拉一邊轉圈,一邊歪歪扭扭地往前走,仿佛失明二十年後突然恢複視力。她差點被樹根絆倒,康納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賽拉反手揪住康納腦後垂下來的一根小辮子:“……它們也是有顏色的……”
“我想你們需要幫助。”
康納抬起頭,警惕地喊道:“誰在那裡!”
“我是澤維爾。”教授的聲音在康納的腦中回響,“原諒我的窺探,賽拉的精神似乎有點不對勁。”
何止是有點,簡直是非常不對勁。賽拉迅速掙脫康納的束縛,爬起來朝著遠方瘋跑,試圖踩著石塊爬到樹枝上。康納一把拽住賽拉的腳踝,把她往地上扯——這簡直比迎著大風收風箏還困難。
“我還在彆墅裡,請帶著她過來。”
康納有些崩潰地抵擋住賽拉往下踹的腳:“你不是說你不需要心理治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