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Salve,signora!這裡是,呃……警局,佛羅倫薩市政警察局!”
聽到對麵口音獨特的英語,賽拉的腦海中出現一個笑容和善,體型壯碩的意大利老警督,留著一大把胡子,抓耳撓腮地翻英語字典給自己打電話。
“請問您是否認識以下兩個人:康納·達文波特以及這個……嗯……亞諾·多裡安?”
不知為何,把這兩個名字並置總給人一種喬治·華盛頓開特斯拉的違和感。儘管很想否認,但八卦的心還是占領了高地,賽拉用意語慢慢回答:“我的確與他們都有所交集。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發現對方會說意大利語,警察先生顯然有了更多的發揮空間,他的語速明顯加快了:“哦哦……發生了太多事了,我從性質最惡劣的部分開始說起吧——這兩個外國人爬上大教堂的屋頂公然搏鬥,嚇壞了一大批居民和遊客,還用上了煙霧彈!您知道佛羅倫薩幾個月前剛遭受過恐怖襲擊嗎?這兩個人的鬥毆讓我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勢再次緊張了起來……Bastardo!我都能想象出來那些該死的記者會怎麼說了!女士,你必須知道,我們是一個平靜的小城鎮,在這之前丟了隻狗都能上新聞頭條……”
“冷靜下來,警察先生,我對這一切都感到非常抱歉。”賽拉坐在紐約警局大門口的台階上,耐心聽著遠在佛羅倫薩的警察喋喋不休地抱怨,“儘管我很不幸地成為了那兩個外國人的朋友,但我畢竟不是他們的監護人。請問您需要我做什麼?”
意大利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樣,我們不想把事情鬨大。所以,在通知大使館或者精神病院之前,我給出了一個保釋的機會,他們給了我你的聯係方式——天呐,原諒我現在才問,請問您是?”
“肯威。”賽拉輕輕摩挲著膝蓋,試圖緩解新生的軟骨帶來的細密的癢意,“我可以先和他們談談嗎?我得搞清楚他們為什麼要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警察嘟嘟囔囔地把手機遞出,一個活潑得有點浮誇的聲音傳來:“賽拉!好久不見!想不到康納也認識你,真是有緣!”
“我和你不熟。”康納把手機搶了過去,但顯然不知道如何開口,“……我現在隻能聯係你。”
賽拉冷冷地笑:“啊,讓我猜猜,因為我是唯一一個不會飛到意大利把你抓起來教育的人——總之,先祝賀你會使用手機了,人類的一大步!”
亞諾湊了過來:“賽拉!幫幫忙,想辦法把我們弄出去。”下一秒,兩人似乎扭打起來,賽拉聽見手銬相碰撞,然後是警棍敲在桌子上的聲音和老警察的嗬斥。
“康納暫且不提——多裡安先生,我似乎記得你有豐富的越獄經驗?”
亞諾放低了聲音:“你剛剛也聽到了,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得低調行事。”
“說的也是,在教堂上空放煙霧彈的確很低調。”
“好的好的,隨你怎麼說。我需要你!”亞諾的語氣嚴肅起來:“時間緊迫。”
但賽拉不為所動:“先生,提醒一下,我人在美洲,手上還有一大堆工作,根本抽不開身。你何必舍近求遠——”她慢慢眯起眼睛,“……愛麗絲在哪裡?”
身在警局,亞諾不願多談:“……我說了,時間緊迫。”
在幾秒鐘的沉默後,賽拉緩緩報出一串數字:“打這個號碼,告訴對方接私人頻道,用斯科特的名字。請把手機還給康納。”
康納接過手機,語氣很不爽:“你和他說了什麼?”
“讓你們恢複自由的方法。——告訴我,你倆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康納更不爽了:“是他先動手的。我猜他想要的和我一樣……你們是什麼關係?”
賽拉轉頭,看見一個人影從警局門口向自己走來,立刻撐著膝蓋起身,低聲回答:“你想要什麼,我不多過問。但是亞諾·多裡安值得信任,他在法國刺客組織裡地位不低,和聖殿騎士也有聯係。意大利有幾個麻煩的人物,安全起見,我建議你們暫時和解,結伴行動。”她看著對麵的人越走越近,臉上露出誠摯的微笑,不動聲色地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保持警惕。多裡安比你想象得要凶殘許多。”
電話突然掛斷。康納側過頭,油腔滑調的法國人、“凶殘”的多裡安正露著一口大白牙,熱情地張開手:“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你是賽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Mon amie!”
*
賽拉剛收起手機,查爾斯·李恰好走到她麵前,正用某種古怪且挑剔的眼神盯著她。麵對這位海爾森·肯威的“創業夥伴”,賽拉不敢掉以輕心,畢竟能混到一起去的都是一類人。她抬頭挺胸,主動伸手:“李先生!久仰大名。”
李矜持地握了握賽拉的手指:“我也經常聽說你,肯威小姐。我剛剛打擾你了嗎?”
“不,怎麼會!那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賽拉雙手交握放在胸前,“我來這裡找我們共同的朋友韋迪克先生,有一些工作交接上的問題還沒有處理好。另外,關於之前的鬨劇,我還要感謝您的幫助。”
賽拉尚不清楚查爾斯·李在警察局內部扮演的角色,他是個過分低調的政客。但正因為他在其中運作,“阿布斯泰格的違法犯罪行為”才被曲解成了“不理智群眾的遊行示威”。
這家夥和那個工具人謝伊·寇馬克完全不同。如果他看自己不爽,賽拉·肯威就必須在紐約夾著尾巴做人。惹他生氣絕對是最糟糕的選擇。
賽拉自詡“超級容易惹人生氣”,為此,她和李相處時必須格外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