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imus實驗室坐落於集團大樓中層,還未立項時,實驗室就占據了一整層樓,四周被結實且光滑的防彈玻璃環繞。想要進入實驗室,必須走過點綴著水池、植物和電子屏的底層大廳,搭乘位於大廳正中央的透明電梯(被戲稱為“輸氧管”,因為嵌套在一個巨型生態缸裡)。每個人隨身攜帶的員工卡隻能刷固定的樓層,並打開位於權限之內的門。從整體設計上看,實驗室和所有阿布斯泰格名下的公開建築一樣,力求在保密安全(防止刺客爬進來)的同時兼顧美學設計,生動詮釋聖殿騎士幾千年來的行為準則:優雅地朝刺客翻白眼。
對於普通員工來說,這條路方便快捷,且傳遞著一種隱秘的歸屬感。在乳白色的空間內,感應到員工卡的門會自動滑開,智能設備在經過時也會主動亮屏,一切都充滿了第三次工業革命的科學浪漫與人文關懷,除了一個小小的問題:當你的級彆被下調時,所有本該啟動卻無法啟動的設備都會默默地發出提醒。
比如說,在經曆了不長不短的罷工,通過團結起來抗爭(和好運氣)重新回到實驗室的諸位員工第一時間發現,自己員工卡的級彆從3降到了2。
這算是個無傷大雅的調整。2級員工仍然能在實驗室內部暢通無阻,絲毫不會影響工作。隻不過不能再使用頂樓那個附帶超大泳池的健身房,也不能進高管專用的三星餐廳享用免費自助了。
然而他們根本不敢質疑或抱怨,因為賽拉·肯威笑到了最後。她翹著腳坐在帶滑輪的高腳椅上,從這一頭滑到那一頭,像開著玩具汽車闖進來搗亂的熊孩子,也像巡視領地的食肉動物,對所有進來上班的人報以歡迎的微笑。
軲轆軲轆。靜音萬向輪發出的細微的摩擦聲讓人難以忽視。大家低著頭走向工位,像躲一顆導彈,寧願繞一大圈也不願意撞到幽靈般四處亂滑的老板。
賽拉也不說話。她倒退著滑向門口,肩膀突然被扶住。賽拉仰起頭(其他人也隱晦地瞄了過來),想看看全辦公室膽子最大的人長什麼樣,卻意外看到大衛·基爾克曼憔悴且暴躁的臉。
大衛俯下身,好讓對方看清自己全是紅血絲的眼睛:“……老板,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賽拉假裝思考了幾秒:“什麼?”
大衛發著抖小聲回答:“那兩個人!你讓我處理的兩個人!……你不能這樣!”
賽拉眨眨眼睛:“去我辦公室。”還沒等她從椅子上跳下來,大衛就急不可耐地把她連人帶椅子推了過去,仿佛是推著購物車去搶購特價商品。在眾人的目光中,肯威辦公室那扇被刻意加固的門被緩緩關上了。
“我是個研究員,不是你拿來尋開心的!”或許因為連日的精神折磨,大衛表現得非常硬氣,“我願意替你做一點違法的事,但是這種——太超過了!那個男的,他是怎麼死的?……他像個關節玩偶。”
賽拉假笑:“你不會還留著他的屍體吧?”
“當然沒有!”大衛看上去更氣憤了,“達科斯塔幫我處理掉了。”
“?”
“死人的同伴!那個女間諜!被你活捉的那個!”
“我知道是她。”賽拉真的有點疑惑了,“她還沒跑嗎?”
大衛稍微冷靜下來:“……沒有。”他的語氣帶上了一些敏銳的警惕:“……她不敢跑。連房門都不敢出……你做了什麼?”
看到老板抬起頭,大衛立刻補充:“我隨口一問!彆告訴我答案!”
賽拉伸腳一蹬,讓椅子帶著自己滑遠,又慢悠悠地滑了回來,態度模棱兩可:“我這幾天會去見她的。”
大衛瞪大眼睛,又不敢多說什麼,隻能小聲埋怨:“我可不是做這種工作的。”
“好了大衛,我會給你滿意的回報的。”賽拉站起身,用大衛難以抵抗的力道把他摁在轉椅上,把他推出了辦公室。